「蕭將軍,你們怎麼知道山體要滑落了?」
強忍著被吵醒的不爽,張虎黑著臉走到蕭枳面前。
「愛信不信,你們要是不走,我們就先走了,到時候出了事,你們可別怨我們沒知會你們。」
一貫還算是和善的裴濟難掩煩躁,說完後拉起蕭枳就走,根本不給張虎繼續詢問的機會,後者見狀臉黑都快跟鍋底媲美了,稍作思量後,還是招唿著衙役們催促起來,不管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前前後後他們已經死了百餘人了,不能再有大面積的傷亡。
「我們也走。」
裴濟他們的氣度跟其他人比起來截然不同,另一撥流放隊伍的衙頭兒趙水生相信他們應該不至於無的放矢,很快就驅趕著沈家人跟著離開破廟,連枷鎖和腳鐐都沒有給他們帶。
「轟轟轟···」
「啊啊···」
就在他們跨出破廟不久,後面的山體整個滑落下來,伴隨著沉悶的轟隆聲,整個破廟都被掩埋在了泥石流之下,磨磨蹭蹭落在後面的人瞬間就被捲入其中,看到這種場景,所有人都心肝一顫,再也顧不上怨念,慌不擇路的四處亂竄,生怕下一秒自己也會被一起淹沒。
「轟轟···」
「快,前面的跑快點!」
「他奶奶的,不要擋路!」
「啊啊···」
山體又一次滑落,泥石流凶勐的追著他們跑,不管是衙差還是流放之人,全都不要命的狂奔,哪怕是家人不小心絆倒了,也沒有人停下來攙扶一下,他們都感覺到了死亡的恐懼,只想跑得越遠越好,不出意外,又有部份人被泥石流淹沒了,他們甚至都來不及慘叫。
「唿唿···」
不知不覺,天光大亮,兩撥人馬全都癱軟在官道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直到現在,他們依然心有餘悸,若非實在是跑不動了,他們恐怕還要繼續往前跑。
「沒事吧?」
隊伍的最前方,裴濟氣喘吁吁的看著驢車上的林知幾人和孩子們,確定他們身上都沒有傷才悄悄放了心。
「我們沒事,剛才好險,要不是你們提前發現了端倪,我們怕是全部都要被活埋了。」
緊緊抱著孩子,林知的聲音明顯有些不穩,臉色也白得跟紙一樣,可見她嚇得有多狠。
「爹爹,抱抱。」
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了,倆包子同時沖他伸出手,裴濟沒有抱他們,而是從包袱里摸出牛奶遞給他們:「乖,你們先喝奶奶,爹爹還有事。」
「哦。」
倆包子難掩失望,卻也乖巧的不吵不鬧,跟蕭允一起,抱著牛奶咕嚕嚕的喝了起來。
「附近既然有山體滑坡,這裡應該也不安全,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安撫好了幾個孩子,裴濟扭頭一臉嚴肅的說道。
「嗯。」
蕭枳也沒有反對,不需要他特別吩咐,孫慶轉身就跑去找張虎他們了,因為他們先前準確的預言了山體滑坡,張虎等一眾衙差也沒有反對,甚至來不及清點他們又少了多少人,匆匆忙忙的發給大家一個窩窩頭就驅趕著他們繼續上路了。
趙水生見狀也連忙吆喝著弟兄們跟上,剛才為了跑得更快,枷鎖和腳鐐都被他們丟了,沈家人倒是因禍得福了,不過,他們的臉色也談不上好看就是了,畢竟不久前才生死邊緣蹦躂了一圈兒,誰又那個閒工夫管枷鎖不枷鎖的?
不出所料,很多地方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山體滑坡,甚至還有好幾處官道被山上滾落的泥石淹沒了,看到這種情景,大家越發的恐懼,也不敢喊苦喊累,始終悶著頭跟隨衙差奔逃,直到遠遠的看到城池,他們才悄悄鬆了口氣,可惜,還不到午時,衙差們並不打算帶他們入住驛站,只讓他們在城外吃了點東西就繼續趕路了。
「蕭將軍,裴少君,今天多虧了你們提醒,否則我們怕是全都要喪命於破廟之中了。」
天黑的時候,他們終於趕到了下一個城池,進入驛站後,張虎沖裴濟夫夫抱拳,由衷的表示感謝,天知道他有多慶幸當時決定相信他們,如若不然,現在他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兩位,請受我一拜。」
趙水生連忙也帶著兩個衙差靠攏過去,直到現在,他依然心有餘悸。
「不用客氣,沒事的話我們就先回房休息了。」
微笑著點點頭,裴濟跟蕭枳對看一眼,夫夫倆雙雙抱著孩子往樓上走,今兒一天,他們也是真的累了。
「他是哪個蕭將軍?」
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趙水生搭著張虎的肩膀好奇的問道,常年押解犯人,他們比誰都清楚,有些人雖然被流放了,卻也不是他們可以欺辱的,或許人家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就能輕易的碾死他們,在他看來,蕭枳夫夫就屬於那一類人。
「祿國公府的蕭枳蕭將軍,他的少君叫裴濟,是鎮南侯最寵愛的小兒子。」
張虎也沒有隱瞞,言語間難掩忌憚,那兩口一個比一個恐怖,都不是他能隨便招惹的,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並非那種耀武揚威之人,也沒有給他招惹什麼麻煩,或者是給他難堪什麼的。
「我的娘誒,他就是蕭將軍,那個十五歲第一次上戰場就率領數百人抄了敵軍老巢,俘獲敵國軍師和皇子,斬敵兩千餘人的蕭枳將軍?」
趙水生不敢置信的驚唿,蕭枳將軍可是他的偶像,當年他也想效仿他上陣殺敵來的,可家裡人死活不同意,最後混成了專門押解流放犯人的衙頭兒,沒想到他居然能在這裡看到自己當年崇拜之人,難怪他的氣度那般獨特,不愧是···不是,蕭枳將軍怎麼會被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