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行含笑:“正合适。”
这下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揣着小心思亲自来给她戴镯子的。
什么镯子非得这时候戴不可?
不必说,那意义自然是非同一般。
新婚燕尔,蜜意浓情,可把一圈小姐妹们酸得挤眉弄眼。
白燕行前脚刚走,瑶持心就被她们推来搡去地围住,“巴巴儿地赶在婚礼前特地送来,必定不是凡品,应该是什么厉害的法器吧?”
“还用猜?”另一个道,“当然是家传的定情信物,只传给媳妇的那种啦,不然怎么偏挑大礼之前?”
“有道理!”
众人揶揄着笑作一团。
“唉呀,还是师姐有福气,掌门飞升凌绝顶,姐夫又年轻有为,如今嫁人也是道侣入赘。”
“是啊,能留在家里,比什么都好。”
这话难得说到瑶持心心坎上。
她生在瑶光山长在瑶光山,住惯了的地方,倘若真要远嫁别处,决计适应不了。
所幸作为当世最古老的仙山,她老爹无论是在地位还是在修为上都远超剑宗,白燕行仅是剑宗长老的弟子,这桩婚事毋庸置疑,只能是他留下。
因此对大师姐而言这是最让她舒心的,左不过从这座山头换到另一座山头去住,推开门,满眼还是自家人。
她甚至不必操心婚礼的一切琐碎事,每日只用想着怎么让自己届时美得惊天动地就行了。
“师姐。”
瑶持心在房间里听师妹们叽叽喳喳,便有小弟子传话。
“大师兄来接你了。”
应该是时辰已到。
她闻言忙把红头纱罩上,刚准备应声,余光瞥到手腕处青碧的玉镯,古拙的绿在殷红艳艳的颜色下透出一股极致的土味。
未婚夫婿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审美着实不敢恭维。
揽月见她把镯子褪下,不禁发问:“师姐,白公子送你的,你不戴么?”
“不戴了,怪俗气的。”
她一会儿要面见众仙门的尊长,不能给瑶光山丢脸。
瑶持心将首饰随手放进抽屉,“改日换了合适的衣服再戴吧。”
喜服的红纱只披在脑后,并不遮头,她一身绣裳走出房门,一眼就望见远处站着的蓝衣青年。
这人倒是仪表堂堂,可惜有些板正过头的严肃。他两手抱臂,表情照旧是不咸不淡,能品出来没有多少想恭喜她的意思。
周遭的后辈们立刻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句“大师兄”。
瑶持心则对他直呼其名:“林朔。”
她奇怪:“怎么是你,你不帮着老爹接客吗?”
瑶持心的这个“大师姐”是辈分上的,论修为,同龄弟子中出众又有资历的当属林朔,因此小弟子们通常叫她一声大师姐以示尊重,再称林朔一句大师兄,以表敬佩。
她知道这称呼的来历,也认为自己不那么担得起首席的地位,所以一向不计较这些虚名。
青年松开手虚虚搭在腰间,气质颇有几分清冷。
“师父命人牵出了火凤凰,让我载着你去主殿。”
他似乎跟她说两句话就嫌烦,开了尊口之后,眉峰已经忍不住要拧起,“不咸不淡”的态度显然难以为继,开始往“不胜其烦”上偏移。
“你但凡能一个人驾驭它,我也懒得跑这一趟。”
瑶持心表面不动声色,暗里悄悄抿嘴。
火凤是瑶光山的特产祥瑞,在别处看不着,故而每逢宴请宾客的日子,她老爹总爱抓几只出来撑场面。
这神兽长得一股子神兽样,浑身冒火光,泛着五彩斑斓的红,一看就很喜庆。
可惜脾气不太好,是个吃软怕硬的主,在修为高它一级的人面前是孙子,低它一级的人面前是老子,特别看人下菜。
瑶持心知道自己是不配当老子的,所以并不计较林朔的阴阳怪气。
她今天心情好,可以原谅任何人,干脆分外灿烂地对他露了个笑:
“行啊,那真是麻烦你了。”
大师姐认真地卖起乖来,竟连林师兄也有点招架不住。
他不好再呛,转身一拂袍袖,从须弥境里唤出山头最大的那只凤鸟,载着瑶光山这颗掌上明珠,仙气飘飘地飞往扶摇殿。
火凤的烈焰燃烧在每片翎羽的缝隙间,鸟翅一展便有余辉流淌,富贵逼人。
新娘子大红的盛装和跳跃的火焰相得益彰,像朵盛放的红莲,带来的视觉冲击果然不同凡响,让沿途的弟子与登门拜访的修士都目露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