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妃便打斷道:「你是不是想說不可能?」
「世上沒有絕對之事。」芙蕖說:「我想問問您是怎麼做到的,又是為何要如此?」
謝太妃與這古樸的禪房格格不入,她說:「你不知道醉浮生是什麼東西,我告訴你,它不僅是精心研製的毒,而且還是一種酒麴。他最愛喝什麼酒?」
面對謝太妃的忽然發問。
芙蕖道:「羅浮春。」
在外頭他向來克制,不多飲一口酒,但在謝府中,常常隨處可見的酒罈,是謝府中人自釀的。
芙蕖何等通透,一點即透。
用酒麴釀成的羅浮春,意味著謝慈在這半年內,喝的每一口酒,都是毒。
芙蕖被他用糖漬梅子餵藥騙得團團轉。
他也沒好到哪去,服毒半年,都不曾有過任何警惕。
謝太妃道:「他仗著鳳髓那高高在上的奇毒,從不把別的毒放在眼裡,也不怎麼注意入口的東西,才給了我乘虛而入的機會。但醉浮生是碧海閣耗費十幾年心血研製而出的藥,其毒性不在鳳髓之下,兩者在他的身體裡,誰也不能抵消了誰,便成了一種互相博弈的平衡,勉強維持在各自的地界裡,不曾跨雷池一步。」
而那日,鳳髓從他的身體裡徹底抽走,醉浮生便有了機會侵占了他的身體。
謝太妃:「你問我為什麼?倘若不是他體內的醉浮生奏效,當日鳳髓抽走的那一瞬間他必死無疑。」
芙蕖心裡浮起一個猜測:「你是為救他?」
謝太妃:「你是不是也覺得不可能?」
芙蕖沒說話,沉默就是態度。
謝太妃笑了笑:「謝家人對鳳髓的研究不比你少,你以為醉浮生是怎麼來的——是十年前,我爹登上碧海閣許了三個人情,才求得掌門許諾制此能抗衡鳳髓的毒。」
既不得解,也許能克。
謝老侯爺的獨闢蹊徑的思路,讓他嘗試了這一招。
可謝老侯爺死的有些早,沒能等到醉浮生的問世。
謝太妃:「鳳髓離體的那一瞬間,是毒性最烈的時候,它會在那一刻抽走人的所有的生氣,醉浮生留於體內方可與之抗衡。在鳳髓抽離之際,醉浮生只要先一步毒發,便能令他挺過那奪命的一瞬。只待他脈象平穩,再解醉浮生之毒,便算是功成了。」
芙蕖仍覺得這一切環環相扣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地步,她問:「你怎料定鳳髓一定會從他的身體裡抽離?」
謝慈用養得又尖又長的指甲,指了一下芙蕖的後頸:「那日在謝府的小佛堂,你暗示我遣退了左右,撥開頭髮,給我看了你的傷口。」
是有這麼件事。
芙蕖那時雖引了母蠱在體內,卻不知該如何使用,亮給謝太妃看的初衷,是想從她這裡得到些指點,但謝太妃當時並未給她隻字片語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