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继续道:“更何况,挂白绸做丧事而已,不一定要真的死人呀。”
昭德帝似笑非笑:“他的肉身可以不死,但一旦挂了白绸、出了棺材,谁还会认下他的身份?他的血脉?他的姓氏?”
昭德帝神色轻松:“他不死,也死了。”
留我狗命
社会性死亡。
这是第一个瞬间就出现在显金脑子里的词。
如果办了葬礼,就默认此人消失于世间,再出现时,谁又会承认他的身份呢?
显金道:“预备从海路走?去倭国?”
渤海湾向外出行,首选高句丽,其次倭国——应当是去倭国,这小矮子刚被大魏贸易制裁,送上门的机会,小矮子肯定可珍惜了,相比之下,一向滑跪得很快的懂事小棒子就不太需要昭德帝。
“自是从海……”昭德帝声音戛然而止,看向显金扯出一抹笑意:“朕去往何处,似乎与侄女就没什么关系了吧?”
昭德帝挥挥手,身旁的暗影立刻闪现,将显金带了下去。
显金算是被关押了起来,关押条件不太好,在地窖里,天上开了个口子,拿铁栅栏封死了,土墙和黄泥地簌簌掉灰,显金夜里平躺下,第二日起来,脸上黄澄澄一片,全是糊的灰土。
显金仰起头,能隐约从缝隙里看到天色,到了夜里,天色黑透后,会从地面传来整齐的震动。
听起来,像是由整齐划一的步伐一齐踏地造成的震荡。
不像是一二百人的乌合之众。
倒像是上千人的精锐之师。
这应该就是昭德帝的所有底牌了。
他要用这些底牌去逃命。
而在他逃命之前,一定会将她解决掉。
第二日一早,便有浑身蒙住黑布的暗影闯入,默不作声地将她手上的翡翠扳指粗暴拔下。
第三日一早,被取走的是显金藏在衣襟里的一只空香囊绸袋——暗影的手欲伸进显金的衣襟,却被显金坦荡又平静的一声冷笑停滞了动静:“你尽可以伸进去试试——我纵如今是阶下囚,却也淌着徐家的血,待我被杀那日,求叔父要一个侍卫陪葬,你说叔父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暗影迟疑,却越发怀疑显金衣襟中藏匿了什么,当下便唤来一个做饭的老嬷关上门查看。
老嬷开门出来,手里捏着一只空空荡荡的锦绸香囊。
“什么也没有?”昭德帝看着眼前的香囊。
暗影摇头,言简意赅:“贺氏身上除了这个香囊,没别的了;这个香囊里,也没有装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