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一愣,须臾才知沈烬口中的她是指“明窈”。
她朝沈烬福了福身,“姑娘今日出府,如今已经歇下了。”
……歇下了?
沈烬捻着一枚黑子,棋盘上的棋局将破,他却忽然没了心思,随手将棋盘打乱。
“知道了,你下去罢。”
庭院幽深空寂,檐下唯有烛光跃动。
沈烬静静望着漆木描金案几上散乱的棋子,忽的伸手,一枚一枚将棋子放回原位。
那是昨日他和明窈下了一半的棋局。
风雪摇曳,白色的雪珠子飘荡在空中。
侍女往熏笼中丢了两块梅花香饼,转而瞧见坐在窗前的明窈,忙忙搀扶着人回了窗榻。
侍女忧心忡忡,埋怨睨明窈一眼。
“姑娘坐在窗前做什么?没的冻坏了身子。”
她手脚麻利,一面替明窈收拾好窗榻,一面又将暖手炉塞到明窈手中。
明窈揣在怀里:“药可送去厢房了?”
侍女满脸堆笑:“奴婢早早就让人送去了,姑娘放宽心,大夫都说那位少爷恢复得极好,想来再过不久就能下地了。”
明窈揉着眉心:“这话大夫何时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侍女道:“是……”
“你若是想知道,怎么不亲自来问我?”
蓦地,廊檐下一道喑哑的声音飘落。
却是抱病前来的沈烬。
侍女陡然一惊,下意识望向明窈。
明窈双眉轻蹙,朝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你先下去。”
侍女担忧:“可是姑娘您……”
明窈:“我无事,出去罢。”
缂丝屏风挡在两人中间,明窈一身素白棉裙,鬓间的珠钗玉环褪去,只剩一头青丝披落在身后。
素腰袅袅,纤细的身影映在缂丝屏风上。
“陛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明窈声音生疏了
几许。
沈烬眉心一皱:“你唤我什么?”
明窈坦然:“陛下。”
“陛下本就是陛下,先前是明窈冒犯,还望陛下见谅。”
沈烬双眉紧皱:“你若是因白日薛琰的话……”
“不是因为哥哥。”
明窈声音很轻很轻,“我和陛下本就是两路人。”
若非因孟少昶,明窈根本不会入宫,更不会和沈烬相遇。
“先前种种,全因我一人而起,如若陛下要怪罪……”
明窈朝屏风福了福身子。
双膝尚未曲起,忽的被人揽在怀里。
沈烬不知何时行至明窈身前,一手拥在明窈腰间,不让她屈膝福身。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两人中间,烛光晃动,在两人眼中跳跃。
沈烬一身鹤氅,玄色氅衣挡住了后背的伤口,可他
眉宇间的孱弱却怎么也挡不住。
那张脸依然很白,瘦骨嶙峋。
明窈转过视线,不去看沈烬身上的伤口。
“明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