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会长缓慢地睁开眼,涣散的眼神在张一刀的身上扫来扫去,大半天,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出微弱的声音:“你…是…阿…桂。”
张一刀的脸涨得通红,冲动地在地上走来走去,随即出嘿嘿的冷笑声,“没想到吧,你韩昭成也有今天,也有今天呀!”
韩会长又闭上了眼睛,水珠顺着头滴落到地上,张一刀伸手捏住韩会长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大声说:“看着我,你看着我。”
一股涎水从韩会长的口中流出,丝丝缕缕地滴在张一刀的手上,张一刀瞪着红的眼睛,咆哮着说:“看看你的样子,你想死还不到时候。”
韩会长缓了一阵,睁开眼,虚弱地说:“你—想—怎—样……”
张一刀狞笑着说:“我想怎样,我要让你把欠我的都还给我。”
韩会长挤出一丝苦笑,说:“阿,阿桂,痛快点,干脆杀了我。”
“杀了你?”张一刀冷笑道,“你不觉得这样太便宜了吗?”
韩会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被绳索捆了一天一夜的身体此时稍有舒缓,他喃喃地说:“你想要什么?”
张一刀面带悲戚的神色,眼里泛起隐隐的泪光,他松开抓着韩会长下巴的手,后退几步,沉重地坐在韩会长对面的椅子上。
张一刀给小五子使个眼色,小五子转身端过一碗凉水,递给韩会长,韩会长接过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尽,直呛得韩会长拼命地咳嗽着,双肩随着咳嗽声剧烈地抖动。
张一刀逐渐冷静下来,他见韩会长喝完水,淡淡地说:“我想要什么,你应该知道。”
这时,骆驼给韩会长端过一碗米饭,韩会长放下水碗,接过米饭,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
张一刀看着韩会长狼吞虎咽的样子,满脸得意地说:“米饭吃得香吗?”
韩会长只顾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米饭,没有说话。
张一刀又说道:“多吃点,一会儿有力气喊。”
韩会长咯噔一下停了下来,他迷茫地看着张一刀,低声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张一刀笑着说:“真的吗?”
韩会长端着碗,怔怔地盯着张一刀,用力地点着头说:“只要我有,都给你。”
张一刀说:“哦,我想回到二十年前,继承父亲的一半遗产,然后在龙溪镇安稳生活,你能给我吗?”
韩会长愣怔一下,摇头说:“不,不能。”
张一刀说:“我想要少女时的竹君,能和我结婚生子,你能给我吗?”
韩会长又摇头说:“不能。”
张一刀说:“我想要被你和你母亲赶出家门后的那些苦难,都变成一场梦,你能给我吗?”
韩会长摇头说:“不能。”
张一刀说:“我想要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土匪,你能给我吗?”
韩会长的脸上一片死灰,两行清泪从闭起的双眼流了出来。
“你不能,我来替你回答。”张一刀大吼道。
韩会长身子一震,低声说:“那你就杀了我吧。”
张一刀也低声说:“杀了你?我说过,那就便宜你了。”
韩会长垂下头,不再言语,张一刀看了一眼小五子和骆驼,淡淡地说:“送他休息去吧。”
小五子和骆驼架起韩会长,走出茅屋,复又把韩会长捆成粽子,破布也塞进嘴里,二人把韩会长装进麻袋,系紧袋口,抬起韩会长便走。
麻袋里的韩会长瞪圆了眼睛,他不知道张一刀要怎么处置他,他拼命地扭动着身体。
“通”的一声,小五子和骆驼把韩会长扔进农户的猪圈里,韩会长被摔晕过去。
韩会长醒来时,感觉自己深陷在臭气烘烘的泥浆中,耳边响起“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已经被饿了一天的两头猪用嘴巴拱着麻袋,麻袋在满是猪粪和烂泥的猪圈里翻滚着,两头猪还不时从麻袋上跨过,猪蹄踩在韩会长的身上,像是要扎进肉里一样的疼痛,韩会长满头、满脸都是猪粪、猪尿,臭气让韩会长无数次窒息、晕厥。
被折腾一夜后,第二天早晨,韩会长已是气息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