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火热的炭块在炉中灼灼燃烧着,一旁甚至还有匠人直接开始淬火打铁,炽热的铁器雏形在马尿里呲呲作响,蒸腾出的热度将这一片地区的气流都扭曲了。
冷镜湾的表情也如被热浪熏蒸,十分地不自在。
“你这什么意思?”他按着企图偷溜出去的罗石,一把把他推回毯上去,扭脸问祝山威。
祝山威脸上的表情慈祥、疼爱,令冷镜湾几欲作呕。
“只是给你兄弟的见面礼而已。”
冷镜湾睨了罗石一眼,一掌把他手里的烤饼打飞了,这黑塔一般的汉子慌里慌张地摆手,道:“他没打招呼硬塞来的。”
前些日子祝山威借口比武脱他上衣,看见左肩上那一朵青灰花型胎记之后,就跟疯了一样说他是自己的儿子。
冷镜湾也听过祝山威当年是如何扬名的,他从没觉得这事儿会跟自己有关,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回狼窝里才躺了不过两日,祝山威竟然就让人熏烟进来。
果然是镇守一番的大将军,心狠手辣才是正理。
“你很缺儿子吗?怎么喜欢到处乱认的,我舅舅从没说过我有你这么个爹!”
冷镜湾说着就给了罗石一脚,要他给自己帮腔,却见他抓耳挠腮,甚至低头研究起身下那块地毯来。
“啧,怎么这么脏,拿出去用雪洗洗吧。”
祝山威笑了起来,听得冷镜湾一股一股火就往上撞。
“你爹说过没有?”祝山威问罗石。
罗石觑了冷镜湾一眼,又躲着祝山威的目光,只恨自己长得太大,挤不进任何一条缝里。
这几乎已经回答了,冷镜湾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罗石见他神色难看,也不再躲避,摆正了身子道:“爹临终前说他确实是你爹。”
此话一出,冷镜湾望过来的目光瞬间锋利如一把黑刃,一如当初罗石在狼群里初见他的时候。
“那舅舅为何不早说。”
罗石看了眼祝山威,咂了下嘴,还是挺硬气的,说:“我爹说,弃子做一回就够了,难道还要给机会弃第二回吗?”
“呵。”冷镜湾背过身去笑了一声,不难想象他此刻讥讽的神色。
祝山威长长出了口气,道:“小老二说话真狠呐。”
“我舅舅说得难道有错吗?”冷镜湾道:“我从小到大都有娘没爹,到现在也用不上!”
生他的是娘,把他从胡人眼皮底下偷出来的也是娘,叼着他回窝里,用皮毛给他盖暖的也是娘,实在没有爹什么事。
祝山威清楚他被狼养大,又受蛮人习俗风气影响,不会那么轻易认他,但却并不着急,只道:“你娘葬在祝家祖坟,不去看看她吗?”
闻言,罗石就觉冷镜湾的气场都变了,那股子嗜血的狼性涌动着,恨不能撕咬生啖。
他缓缓转过身看祝山威,一双眼赫然是狼眸。
“你居然有脸说这话?”
祝山威反问他,“那你若是我,会怎么做呢?难道要殉情吗?人活一世艰难,反正我在她身侧留了位置,百年之后总是要陪她长眠的。”
冷镜湾一时语塞,又问:“说得这样好,你到底有过几个女人?” “那些女人只是女人,如何能与你娘相提并论。”祝山威微一蹙眉,显然是记不清,更是有些诧异地反问他,“你都这年岁了,难道没有过几个女人?”
冷镜湾别开脸不欲回答,罗石却一脸忍笑,道:“我狼姑姑教得好,他这辈子只找一个。”
狼与大雁一样,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祝山威失笑道:“噢?那可要看准了。”
“笑屁啊!”冷镜湾被他们俩笑得心烦意乱,撩了帐子出去,就见帐外站着一个小军头,是之前他领过的快骑之中的精兵,叫秀水。
秀水一见他就行礼,冷镜湾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走,走了几步就见他还跟着,不解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公子,将军说我们这一队人以后就是您的亲兵,只叫跟着您。”秀水道。
冷镜湾气极反笑,道:“行,你有本事就跟着啊。”
话毕他翻身跃上自己那匹黑马,就往狼窝里奔去。
秀水骑马跟了一段,只到狼窝近处,马儿闻见狼味,怎么也不敢进去。
他只好下马硬着头皮进去,小心翼翼避过一只只或懒觉或打闹的大狼小狼,等走到狼窝深处,已是浑身冷汗。
冷镜湾横着两条长腿正躺在大草窝里,枕着一只看起刚成年的白狼,他身上全是毛茸茸的小崽子,一些在啃他的头,一些在啃在他的靴子,被他搂在怀里那一只,正用他手腕处的皮甲磨牙。
秀水正要说话,背上的箭囊被一只半大的狼咬住一拽,拽得他直接跌倒,挣扎起来又被扑倒。
冷镜湾见他还在强撑,就道:“也不用这么听那老头的话吧。”
“小的是公子亲兵,理应随侍,不是因为将军的吩咐。”秀水好不容易起身,一边拿嘴里的狼毛一边道。
冷镜湾没再说话,也不再看他,只是躺在那狼窝里,静静看着不远处地平线吞吃落日。
天色一暗,寒意更重。
周围的一只只幽绿眼睛亮了起来,看得秀水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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