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誰會真正記得它?曾經的戰友嗎?等到暮年了,他們還會想起彼此相依為命的過去嗎?
還是說,它曾一同出生入死的戰友還在麼。
女孩說話帶著明顯的鼻音,音色柔軟,聽上去很不忍。
程嶼年輕握的手鬆了松,緩緩出聲:「每架飛機在被設計出來前,都會有它的使命。」
「實際上,還有另一種飛機,叫做『靜力試驗機』,是每一種的飛機型號被設計出來的前身。」
「他們一出生,就不會被人注意,註定告別藍天。」
這種試驗機被設計出來後,所有的存在意義就是——被毀滅。
研究人員會對它施加各種複雜的外力、電荷,用許多極端的手段,去試探他的承受極限。
到最後,暴力性地被摧毀,它變形破碎的最後一聲嗚咽,被稱為,他的載荷。
許思祈聽到這個,更是忍不了了。
她側過臉,使勁地呼了口氣,緩了好一會兒,才從那種仿佛親眼所見的殘酷場景中抽離。
「聽起來,還挺。。。悲壯的。」許思祈聲音啞道,「生來赴死。」
程嶼年點頭,「但這就是,他們的使命。」
「他們曾出入藍天,保家衛國,到現在功成身退,被人圍觀,或者視而不見。」程嶼年頓了頓。
「但他的存在和功勳不會被遺忘。祖國不會,歷史也不會。」
「那人呢?」許思祈突然問道。
她也不知道大腦里哪根神經被觸到。所謂物是人非,物尚可以被保存,被維修,被展覽。
那人呢?
尤其是那些隱姓埋名的人。物被破壞的瞬間,又何嘗不是在破壞他們日以繼夜的心血?
程嶼年像是沒料想她這樣發問,沉默了好一陣。
他道:「有些人,也有他的使命。」
許思祈點頭應了應。不用說,程師兄就是屬於,「有些人」。
最近和程嶼年多了幾次來往,許思祈還以為,他在自己心裡更像一個普通同學了。
比如他也想去看一看泡麵小屋;比如他也會參加活動,跟自己學搓麵團;比如他有強迫症。
但是,她又想起來了,他們本來不是一路人的。
他的家庭,他的能力,他的未來。
許思祈說不上來,自己心裡那種突然落下去的東西是什麼。
好像是,你以為可以越來越靠近的人,突然有一天意識到,你們本來是兩條線,短暫的相遇之後,就會再無交集。
甚至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