泈雾的脸蛋没有血色,苍白的怵人,男人低头,整个房间陷入了沉睡,暗沉沉的,遮挡住了烈日。
现在可是夏天,怎么能没有光。
“我不会原谅你。”
她的嗓音沙哑的如同经久未修的斑驳铁锈,透出伤痕累累,还有距离,岁月疤痕的印记。
男人微动肩,终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医生走了出去,留下了两人。
男人隐忍的眼泪崩溃了,总有什么要崩溃,或早或晚,他想,应该哭出泪,用眼泪洗清罪恶,刮掉瘤子,然后,干干净净说一句,好。
可是,太肮脏了,洗不干净。
他终究颤抖着嗓音,又干又低的说,“泈雾”。
他多想像曾经一样,无忧无虑的喊她的名字,可是,他不能了,他的身上流着腌臜血液,会弄脏她的。
“对不起”。
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泈雾与他相识,不长不短,竟然觉得难过,心脏那里一缩一缩,拉扯着。
“我不恨你,但也不能原谅你。”
她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那是一种能窥探一切的目光,躲无可躲。
他翕合嘴唇,吞下了嘴边的话。
不恨我,哈哈哈……
这才是惩罚,漫长的折磨是最残忍的惩罚,不过,他认了。
他说:“好好活着”。
“我会的”。
玻璃外面的风匍匐在墙角,是一个偷窃者,可是,没有人想的,谁都想光明正大的活着,鲜艳的活着,不必像阴沟里的过街老鼠,永远见不得光。
她下了床,手心撑着墙壁,借助外力,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一步一步走到窗前。
有一条路,左右不过十步距离,有的人一生只走了三步,有的人走了九步,看起来相差无几,不都是没能走完。
殊不知,最后一步,即使走完了,也只有九步,因为,最后一步,在灵魂上。
若遇到了,不必飞升,只求,灵车经过之时,对我仁慈一点,不要让我忘记。
手指揪住暗沉的帷幕,哗一声,天光大亮。
光点不停的涌进去,泈雾遮挡住眸子,身体失去了平衡,后面的男人扶住了她,她的身体包裹住了微光,整个人像天灵。
破碎,虚弱,拼接出了这么一个人。
她转头,轻声说:“谢谢”。
男人失声道:“对不起”。
泈雾张着唇,胸腔起伏,用苍白的身体去染上鲜活的笑容,她笑着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哽咽住,缓而说:“竭尽所能。”
竭尽所能……包君满意。
三天的时间,飞逝空中。
中城,杜家嫁女,红妆十里,好不气派,这才像大小姐的样子。
泈雾穿着一身白色婚纱,无名者上面戴着一枚戒指,她低头抚摸,满眼的温溺。
她转头摘掉戒指,戴起了一旁的假戒指,她说:“奶奶,我想离开了。”
老人脸上的皱纹越的多,眯着眼睛,流下了泪,“泈雾长大了,想走就走吧。”
没有拥抱,温情的话语应该够了。
泈雾将戒指留给奶奶,步履蹒跚,却一步未回头。
老人用一方布料仔细包住,放在了里衣,仰头看着钟表,等待着时间的降临。
另一旁,杜家。
众多仆人拦住杜樰沁,步步紧逼,她往左,左边有人,躲右边,右边有人。
她逃不掉了。
她被迫穿上红色喜服,大红的颜色将人映衬得楚楚动人,头顶上面的流苏,脚步一动,轻微的晃动,企图遮挡住她的容貌。
仆人称赞,“大小姐,你今天特别美,”
杜庄主威严,“不准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