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就没在等他。
她气着呢!
院子里的动静极轻。
同他平日里晚归没什么两样。
只是顾飞大约没有跟着他,只有一人的脚步声。
温凝竖着耳朵,听他脚步到了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推门。
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亦越来越******时他晚归,都会先去浴房洗漱。今日却是朝着她的床榻来了。
她一盏灯都未留,他也没点,脚步极轻,亦极缓。
到了床榻前,停下来。
知道她在装睡?
温凝以为他会坐过来,摸着她的脑袋与她说几句话,哄一哄她。
她已经做好心里准备,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搭理他了。
不想等了好半晌,他没有过来,亦没有动。
他就站在床榻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她能感受到他的眼神,由上往下,静默地投落在她身上。
似乎还带着一丝隐忍的、陌生的,她不曾在他身上见过的情绪。
温凝闭着眼,坚决不要主动同他说话。
可一刻钟……两刻钟……
他竟入定一般,就那么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初春的夜晚,虫鸣都没有一声。
温凝到底没忍住,转了个身。
她悄悄眯开眼睛,瞧了立在榻前的人一眼。
这么一瞧,睡便有些装不住了。
他竟还穿着三日前离去时的官服,发冠亦是三日前那一只,发丝尚未凌乱,可看起来也并不如平日里精神。
月光浅淡,映得他整个人亦是浅淡,像只是一道影子一般。
温凝直接坐了起来。
“你忙得连衣裳都不晓得换一件么?”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怒意。
裴宥似乎未料到她是醒着的,抬起眼来,整个人终于有了颜色。
他望着温凝,仿似枯井投入巨石,可那激起的波涛只掩埋在一片沉寂的黑漩下。
温凝不知他是怎么了,只不由放软了声音:“浴房给你留了热水,快去换一换。”
她一说话,那表面平寂的黑漩便动了动,无声的情绪倾轧而来。
“你……快去呀。”温凝声调更软,生气都忘了,“待会儿水该凉了。”
裴宥垂下眼,掩住了眸中那份暗涌:“嗯。”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温凝觉得他这一声,有些发哽。
怎么了这是?
她刚刚……太凶了吗?
她无理取闹了吗?
她是不是……该问问他忙什么去了?
温凝莫名有些不好受,心中残余的那点气性一点踪迹都无,巴巴望着裴宥抬步往浴房去,默默开始自我反省。
可反省反省着,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好说话,干脆躺回床上。
待到沐浴回来的人带着一身潮意躺在她身侧,她故意操着凶巴巴的语气:“你做什么去了?!”
翻个身,继续凶巴巴:“之前不是答应过我吗,去哪里都要同我知会一声的!”
“你竟三日都不归家,你还当我是夫人吗!”
“你是真不怕我生气!我生起气来很凶的我跟你说!”
“我……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