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叹息了声,终究是她连累了顾卿恒。
桑千绯一整晚都很高兴,拉着桑千绿不停说着什么,只是桑千绿似乎一直在走神,总是续不上桑千绯的话。
柳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她的两个女儿很快就要成为皇帝的女人,她自然愈发得趾高气昂,不过这种极致的兴奋也让她难得宽容了些,晚宴期间没寻桑梓的麻烦。
饭后,桑延章又与顾兆去了书房。
明日就是入宫的时候了,柳氏带着桑千绯和桑千绿回房,想来还有话要叮嘱。
桑梓走到厅外,发现廊下点起了灯,夜风吹得灯笼微晃,原来这顿饭吃得这么漫长。
她就这么想到了苏慕寒。
这些年,每每在府上遭遇不公,受尽冷落时,她总要想起苏慕寒。
桑梓没有回房,看看四下无人,便独自潜到了后院的偏门,悄悄推门出去。
长埭巷里偶尔还会碰见几个人,桑梓低头走过,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月华似水,蒙了薄云,落下的影子都有些影影绰绰。
今日是主持亲自来开的门。
桑梓双手合十与他打了招呼,便熟门熟路走向苏慕寒住的那间厢房。
立于苏暮寒的房门前,桑梓第一次有些踟蹰。也许这便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亦是最后一次见他了吧。
屋内点着灯,隔着
轻薄窗纸,似乎还能看到书桌上笔架的影子。
“先生。”她终还是抬手叩了门。
无人回应她。
“先生。”桑梓又唤了一声,门却被一推开了些许,她微蹙了眉,鼓起勇气轻轻推开。
这是第二次,她没有问过苏暮寒便擅自入内。
上一次,还是三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隔着纱帐,隐约瞧见苏暮寒躺在榻上,似是睡着了。桑梓下意识放轻了步子,右侧的案几上,铺着尚未收起的一幅丹青。墨汁早已收干,想来画的有些时候了。桑梓忍不住上前,赫然见那上面描绘的竟是一棵梓树。
右下角没有落款,却是写了一行小字,字字隽秀:
“竹帛所载,丹青不渝。”
桑梓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腹掠过画面,竟会升起一种恍惚之意。
脚下步子微动,不慎撞到了书桌旁用来放画的卷缸,帐内之人被惊醒,他倏然起身,冷声问:“谁?”
那声音像极了三年前桑梓闯入他房间的那一次,冷漠疏离。
桑梓霎时间愣住了。
苏暮寒看清了来人,他抬手轻按了按眉心,流云广袖随时垂下,他略抚了抚,话语也缓和下来:“原来是梓儿。”
桑梓有些尴尬地抽回手,定了定神,才回身问他:“这画是先生要送与我的吗?”不知为何,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底忽然蹦出一句诗:妾心结意丹青,何忧君心中倾。
苏暮寒轻咳一声,淡淡道:“不是。”
不是。
那一
刻,桑梓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觉,苏慕寒的回答,像是她希望的那样,却又令她有些失望。
“这么晚了,怎么突然过来?”苏慕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