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迎着阿姊审视的目光,忽然间有些避怯。
若是从前还好说,但偏偏北宁王那儿有了一番病愈的征兆……
珠玉在前,她如何愿意将就烂泥。
李贵妃看她这副样子,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便指着她骂:“你看清楚,如今得势的是成王,不仅有世子,身上还有军功,且不说北宁王那儿醒不了,就算他真醒了,受陛下和太后的钳制和忌惮,他又能如何?”
她深吸一口气,“更不用说,那宗璋原就是个清净不好争斗的主儿,你跟着他,除了个北宁王妃的虚衔,能得到什么?!”
李鸢被训斥了一通,然而别的她都能听阿姊的,偏偏在这时心中生出了几分执拗,怎么也没应下,气得李贵妃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李鸢捂着脸,她固然知道阿姊教训的是,但是一想到北宁王,她就仿佛变成了多年前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笃信凭北宁王的本事,定能扭转政局。
他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命。
自己嫁给他,也一定能庇护住李家。
僵持之中,蓉蓉打外头急步进来,李贵妃便看到自己这个没用的妹妹一脸焦急地迎过去:“如何?”
蓉蓉摇了摇头:“依旧没醒过来。”
“怎么会?”李鸢仿佛被兜头泼了一波冷水,“不是被那女子治得差不多了吗?”
蓉蓉道:“原是府中人一直瞒着我们,那女子一早被遣出了府去了,而与姑娘说好的张福也不见踪影,我看他是一直蒙骗姑娘,如今蒙骗不下去了,便不敢见我们了。”
李鸢听了颓然坐下,抱着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落空了。
李贵妃摆了摆手,看不得李鸢这个呆样,叫婢女给这个不成器的妹妹递上茶去。
李鸢喝下一盏,男女之情没了指望,那对权欲的渴望重新浮上心头,她定下心神,望向李贵妃道:
“阿姊,我嫁成王。”
“这才是我们李家的女儿。”
李贵妃方才被她气出来的不适总算才平复了一些。
*
隔日,太后懿旨落下,加封李鸢为郡主,着令与成王早日完婚。
大婚很快在成王府里筹办了起来,三书六聘都是早早备下的,虽然仓促,但也给足了王妃的体面,
不过李鸢只顾心惊胆战地警惕裴松那儿的动静,生怕对方在这个档口为难,一时连成亲嫁人该有的喜悦都没有。
好在一直到拜过天地、送入洞房后都没有生什么事。
李鸢凤冠霞帔,坐在洒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时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她今天这一日都没见着君钰,按说君钰作为世子,理当出席的,但她这边办喜事,另一头含章宫里却还有虞小侯爷在办丧事。
李鸢也没有想到姜皇后为除了谢染放的那一场火,会将那苏遮月也给烧死了。
还真是无妄之灾。
不过一想到这个女子近过北宁王的身,她便觉得心里不舒服。
眼下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君钰去那儿给她披麻戴孝,李鸢也不拦着,她得做一个好的后娘,为世子委屈了自己,方能显出她这位新晋王妃的气度。
坐至半夜,成王喝得醉醺醺地进了门,都未行合卺交杯之礼,便伸手抱上了李鸢。
李鸢心里厌恶,但面上还是笑着迎合。
床帐落下,轻衫褪去。
成王虽然爱好色相,但架不住身子虚,洞房之夜,李鸢按着阿姊教她的法子,伺候了稍稍一时,成王便畅快淋漓,心满意足地倒头睡下了。
李鸢做了半天销魂的假戏,实则半点滋味都没有得,起身看去,锦绣的薄衾上沾染着处子之血,在洞房花烛的照耀下鲜红可怖。
李鸢倒不觉得委屈,她未来有高高在上的权位,想要什么能雄风大展的男人没有,且看太后身旁那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不就是这个用途么?
李鸢平复了一下,缓缓起身,由婢女服侍着沐浴净身后,在成王边上睡下了。
第二日晨起,却是被蓉蓉惊惶的一则报信喊醒。
“小姐,北宁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