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来了,大手一挥。
“其他琴师来我府上,都是蒙面示人,你为何不蒙面?”
我抱着琴低头行礼。
“奴家卖的是琴技,靠手艺吃饭,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柳如释听完哈哈大笑,让下人把我的位置搬到他旁边。
当晚结束的时候,柳如释捏住我的下巴,四目相对。
“从今天起,你就在我府上弹琴。”
我垂眸别开视线。
“相爷,金玉楼有规矩,不让奴家在外过夜——”
话还没有说完,柳如释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阴鹫般盯着我。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脖子猛然传来的窒息感和疼痛感,让我顿时眼眶里面冒出了眼泪。
说完,柳如释松开手,轻轻用手在我脸上擦去眼泪。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我一听,立刻俯身跪下。
“奴家大众面貌,想是他人和我长得相似。”
柳如释倒也没有多问,看了我一眼便拂袖离开。
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
我回金玉楼收拾东西的时候,后院的妈子们又是一顿阴阳怪气。
“哟,说好的卖艺不卖身,这不还是被包府里了吗?谁知道每日在里面到底是弹琴还是干些别的勾当。”
吴妈狠狠淬了她们一口。
“编排人都编排到贵人头上了,被那位相爷听到,小心割了你们舌头。”
那群妈子顿时被吓住,面面相觑之后作鸟兽散。
我虽不在意,但有人替我出声,总归是温暖的。
我掰了一角银锭给吴妈,吴妈大惊失色。
“安娘,使不得使不得。”
我把银锭硬塞到她手里。
“吴妈,听龟公说你儿子腿摔断了,看病要花钱,收着吧,我平时有客人的赏赐,不用客气。”
吴妈背过身擦了擦眼泪,轻声喊了声姑娘。
我拍了拍吴妈的背,拿着剩下的银锭从侧门出了金玉楼,在街巷里穿了好几阵,终于看到一处简陋的棚房。
还未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的破碎的咳嗽声。
“婶,最近好点没,我带了些楼里的卤猪脚,听说现在楼里的这个厨子是玉轩楼过来的,厨艺可不得了,你和叔快尝尝。”
潘母掩着帕子咳了好几声才顺过气,用干瘪的手摸了摸我的头。
“安娘,都说了你以后不用再来,展白已经去了,何苦还要把你的人生再搭进来。”
“是呀安娘,你和展白并未成婚,你正值年华,寻个好人家过日子,不用管我们两口子。”
我从潘父手里接过药碗,吹了吹,送到潘母嘴边。
“我自愿的。”
人生有很多不自愿,也有很多可以自愿。
我自愿赡养潘父潘母,也自愿困在和潘展白戛然而止的缘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