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一来,我就知道没好事,让嫂子不要见他,可嫂子还是与他相见,他也真好意思,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要金钗,嫂子被气得直哭,我当时也在场,一急眼我就与他吵了起来。”
张道陵料到当时也是这种情景,不禁摇了摇头,暗道这男女之情,竟将河伯迷得不顾夫妻之情,看来情欲之困,神仙也是难以免俗啊!
龙儿又道:“其实有些事情,也真难说得清楚。当年我哥与嫂子,分别被封为黄河水神和洛水水神,分居黄河和洛水之中。我则是被嫂子看养长大,不过每年,我都有一个月去看望我哥。打我记事起,我记得每次我哥与我嫂子见面,我哥总是对嫂子冷言热讽。哎,我嫂子是一个非常善良美丽的人,可我哥却是脾气暴躁,办事不过脑子,有事没事常对旁人大发脾气,妄动肝火。我虽在其中多次调停,可他二人却始终没有和好。我想我哥必是因为嫂子是鬼神,不能生子,所以才这样对待嫂子。就这样子过了一百多年后,一日,哥哥忽然带着一位妙龄女子来到洛水,对嫂子说他要休了嫂子,另娶此女子为妻。那女子长得美貌绝伦妖艳无比。我百般阻止,可嫂子还是一言不发,在他带来的休书上签了字,从此,那个女子便成了黄河河伯之妻。”
“这个女子,就是?”张道陵听了不由问道。
“她就是那九曲夫人。”龙儿继续道,“他二人结婚之日,我却假装祝贺,回到河府,在婚礼上大闹了一场所,结果也被我哥给轰了出去,还道我若是再惹她生气,便将我关在阴阳二气瓶中。我气不过,我发誓从今往后不再回黄河,便去寻嫂子去了。就这样,我与嫂子二人在洛水相依为命,本以为以后的生活就会样下去,我以为这样子也挺好的,那知天还是不遂人愿,还是被我哥给搅和乱了。”
听到这里,张道陵对这美丽的龙儿,顿感同情,叹道:“想不到你们仙族,也有这么多不如意事。”
龙儿叹了口气,又道:“说实在的,哥哥一向对我是喜爱有加,可是没想到,自他和那妖妇结婚后,竟然是那么向着那妖妇,连我都不理了。那日他忽然找上门来,张口便是向嫂子讨要回他结嫂子的金钗,我在一旁气不过,便在洛水与他大吵了一架。嫂子不忍见我们哥俩反目,于是将我劝开,他二人到内室相谈。可不知何故,大哥竟然气鼓鼓地出来,谁也不理地走了。我进去看嫂子,见她满脸是泪,但头上金钗还在。我问何故,嫂子也不说,只是劝我不用管她,在这里安心住着就是了。我当时尚小,也没多想。到了第二天,嫂子与我说要去黄河里走一趟,嘱我在家呆着。我本不从,可嫂子急了,又说她就去一天就回。我只得听话。可是过一天,也不见嫂子回来,我只得违背誓言,回到黄河寻找,可没想到那里不但没看见嫂子,连大哥也不在,只有那妖妇在黄河里主事。我问那妖妇,她说没看见我嫂子,还说我大哥静修去了,天庭命她暂管黄河,不许我在黄河里四处行走。我那里肯听,与她大吵了一架。我一气之下,化身为龙,想打她发泄自己心中怒气。那知这妖妇更是想惹我冲动,我一动手,就被她以目无尊长,攻击神吏之名,将我关进阴阳二气瓶,说是等我大哥出关后再放了我。哎,若不是你误打误撞地破了那臭瓶子,我恐怕现在还在里面关着呢!”
听到这里,张道陵才对这些事情有了一定了解,心想难怪济水神临死前说都因这金钗而起,要他将金钗亲手交还给河伯。于是对龙儿道:“龙姑娘,那妖妇与我说你哥在闭关清修,想来是真的吧!否则她不能将你关起来,你哥都看着不管吧。”
龙儿转了转明眸,点头道:“嗯,我回到黄河家中,就没见到我哥,黄河上下,都说不知河伯去向。不但如此,他们个个都依附九曲夫人,全不再像以前那样子待我。正因为此,我才找那妖妇逼问我哥哥下落,结果三言两语与她吵了起来,没想到这妖妇在我哥不在眼前,就翻脸不认人,我不过说天庭怎么这么没长眼,竟然选她当河伯,她就以我藐视天庭为由,要用家法收拾我,我这才气不过,向她动手的,她法力远胜过我,而且早准备好了阴阳二气瓶,就等我上当呢。我一动手,就被她用那个破瓶子,将我关起来了。”
();() 张道陵奇道:“你不过是年少无知,口无遮拦,她就说关你就关你,难道黄河上下,就没有人为你出头,向天庭报告吗?”
龙儿叹道:“那天庭在此的巡查官,早被那妖妇打点好了,如今她是一河之主,水府上下均唯她是从,上下又串通一气,有谁还敢打抱不平。”
张道陵听了大怒,道:“想不到天庭诸神也和人间贪官一般,这天庭不能主持正义,要它何用?”
龙儿听了,充满泪水的双眼中露出感激之色,感动地道:“张道长,幸亏是在这里,否则你说此话,被他们听到,会把你打入地狱的。”
张道陵听了,恼道:“老天如此不公,我看地狱也不见得关的都是坏人。”
在外面偷听的九曲夫人,冷酷的表情也微微动容,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龙儿见张道陵越说越是来气,胆子之大,比她还甚,于是打岔道:“好了,张道长,你现在明白事情经过了吧。”
张道陵听到这里,明白了大致事情过往,于是道:“要是你哥清修去了,就有出关之日,等我们出去了,到时候我找他去。我还有句话要说给他呢。”
龙儿摇了摇头,道:“那妖妇骗我说我哥在孟门山清修,我才不信呢。他当年信什么那妖妇所说的什么神仙双修,从此就沉迷于她,诸事不问,连嫂子走了也不管。又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去孟门山清修呢?”
“神仙双修?”张道陵对修行最是着迷,听说什么神仙双修,不由地好奇问道。
龙儿被问的羞红了双颊,气得对地啐了一口,回头又白了张道陵一眼,道:“你不懂,瞎问什么。”又感觉自己话中有病,脸一下子红的如丹朱,低下头来,玉颈亦红,过了半晌犹自双颊晕红,更显得容色娇艳无双。
张道陵见她如此模样,不禁心中一荡,暗自赞叹,怪不得人们形容美女都叫美若天仙,这位龙姑娘,长得如此好看,想来天仙也就是这个模样吧。
他见龙儿低头不语,也有些尴尬,只得找些话头来说,于是问道:“龙姑娘,你修成人身,就是变成这个样子吗?”
龙儿抬起头来,睁大了双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秋水瞳扫了张道陵眼,有些不明白地回道:“什么这个样子?”
“哦,我的意思是,是。”张道陵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姑娘既然得道成仙,不就会变化了吗?那你除了现在这模样,还可以变别的样子吧?”
龙儿听了哑然失笑,道:“你是问这个啊!待我细细与你说,省得你不明白。”她缓了缓,继续道,“当今世人,除了人类修道炼真之外,还有那兽禽鳞介四族,由麟、凤、龟、龙四灵为四族之主,我虽身是龙族,也得经千年修炼,方得人形。但这人形,也是与自己真身一致的,如真身上有什么,人形就有对应有什么,这是变不了的。也就是说,我现在模样,就是我自龙身成形后自然形成的,并非我变化所致。其实我所会变化,除了人形之外就是变成条小鲤鱼,那也是我嫂子走之前所教的,但我因年龄所限,一时也未参悟成,直到我后来被那妖妇关在那阴阳瓶内,闲来无事,日夜修炼才参悟其法,方会变成鲤鱼形。至于上仙所会的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种变化,却是一点都不会,我所会的,也就是吐水成雾,化水为冰之类的小法术。就拿飞行来说,我们龙族虽是天生能御风乘雾,但只不过是离地有百来丈,日行数百里而矣,但与上仙的腾云相比,人家神仙朝游北海暮苍梧。实小巫见大巫。龙族所会,只不过是与生俱来的一点仙气罢了。”
张道陵奇道:“怎么为‘朝游北海暮苍梧’?”
龙儿道:“凡腾云之辈,早辰起自北海,游过东海、西海、南海、复转北海。”
张道陵听她如此说,不禁心驰神往,暗得,若是自己学得此术,也就可以救金蝉、小黑等于水火了。他感慨一会,头脑中想起济水神临死前所说,日后他若是有缘,当可到黄河去寻找洛书河图两件东西,可助他成就悟道,一个是将金钗给与那河伯后,可求他告诉自己河图之秘,另一个就是找一个与她所变鲤鱼一样的人,让她帮自己找到一本书的。而那龙儿不就是曾身变条小鲤鱼前来找自己着吗?心下大喜,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忍不住张口说道:“啊,对了,你能成小鲤鱼,可是和济水神变的一样的呀。”
“当然是了,这变鲤鱼之法术,是我嫂子单单教给我的。”龙儿听张道陵有此问,既自豪,又有些奇怪的回答道。
“原来你便是我要找的人。真是的,那个呃,对了,对了……”他又记得济水神说过此行甚是凶险,而自己眼下与龙儿正被那九曲夫人追杀,于是又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找我干什么,快说呀?”龙儿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我、我想说啥着,怎么又忘了呢!”张道陵挠了挠头,忽想起一事,忙问道:“龙姑娘,你可会治虚症。”
“虚症?那是什么啊?”龙儿一怔,奇道。
“就是人被妖邪之物侵害了,虽然没死,可是却成了傻子一样,还没有意识的病。”
“唔,看病我可不懂,不过我嫂子应该懂啊!你快点告诉我我嫂子现在在王屋山那个地方,咱们好设法找她去。”
张道陵听她一问,神情顿时黯然,低声道:“她老人家在王屋山,但那个山谷却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等咱们离开此地,再去寻她老人家不急,眼下你这毒……”话未说完,他转头向洞口外望去,透过如白练般的瀑布,只见外面暮色渐淡,心中一惊,忙问道:“龙姑娘,天快黑了,那三太子怎么还是没到呢?”
龙儿听了,脸色也是一沉,叹道:“他若来应该来了,若是现在没到,自然是到不了了。难道为天庭做事,就这么重要,五百年来,连一声问候都没。算了,咱们上洞里面看看,或许此洞别有洞天。”说完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向洞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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