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了一下心情,姬遫摇头道:“今天电闪雷鸣加冰坨,如此的惊天动地,不会与芈瑕有关。
不过,寡人感觉,芈瑕是寡人的福将。你看,寡人与他相识好年了,他出了好多高招,这次平叛緈濑也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是寡人的福将啊。你和无忌回大梁王宫以后就让他做无忌的老师吧。”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大梁啊?你不是还要去蒲阪接受献俘么?”翟嬋楞了一下,不理解他的话,不开心地撇了一下嘴:“叫妾看,直接回大梁得了,在王宫接受献俘比在中条山安全多了……”
“可是,寡人这一次是御驾亲征,不把緈濑押回王宫,就不能证明御驾亲征的成功。所以,寡人必须将緈濑押回宫去。
寡人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芈瑕在冠云山是有根基的。
冠云山离这儿不远,过风陵渡河水浮桥就可以过去。他的老师就隐居在冠云山,他曾向寡人多次请辞,说要去陪老师,寡人一直没有准许。”昭王目光坚定地道:“寡人需要芈瑕的辅佐,寡人是不可能留他在冠云山的……不过他确实是冠云山达鹤堂门下的人,他那个老师不是个凡人。寡人考虑,他将来辅佐寡人一定很忙,无忌以后若要担当大任,也可以拜在他老师的门下好好修炼一番。这么看,无忌是不是马上回大梁要好好思量一番的……”
一边说,姬遫一边往榻上的叠着的被子上斜躺了上去。
听姬遫说无忌可以担当大任,翟嬋心里一热。所谓“大任”不就是指太子位么?她感激涕零地瞅着姬遫,觉得这七年的等待太值得了。
忽然她察觉姬遫老了很多,头已经斑白,眼袋很重,便心疼地道:“吾王,看你的气色可比以前差多了,要注意保养身体哦。”
“寡人身体好着呐,就是受气太多。”昭王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有的时候能气得人跳三丈高。”
“谁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给吾王受这么大气?”翟嬋很愤然,也很不解。
翟嬋的愤然让昭王感动,他用劲地搂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感叹道:“唉,你以为江山社稷是寡人的,寡人就可以忘乎所以了么?做不到哦。寡人一点自由也没有,压力很大。以前,王太后为袒护緈氏家族,稍不顺心,脾气说就,哪怕你怀了寡人的孩子,她照样可以把你往死里打。现在,寡人都继位了,她对你的看法依旧刻薄。寡人能怎么办?她可是寡人的亲娘,不能对她辣手辣脚的下狠手吧?寡人除了将她禁足,是束手无策,只能生闷气……”
“有这么苦恼么?”翟嬋脑门的筋突然抽了一下,心里对緈太后的仇视依旧,却不敢附和姬遫的话。那是姬遫的亲娘,她只能忍气吞声又不甘地反诘一句。
“唉,世上最难做的事情,就是面对亲情时的无奈。”姬遫没有察觉到翟嬋不满,冷冷一笑道:“当初王后毒打你,那时候寡人杀她的心都有;那些闹得凶的夫人们,寡人都想直接废了她们。可是,寡人对她们下不了狠手,毕竟她们与姬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唉。唉,寡人想起来都感到心有余悸……”
“你不是说已经将她们禁足了么?”翟嬋很是感慨,亲情也真是一道难越的坎,别说是緈太后一类权倾朝野的人物,自己对自己娘家人不也是爱恨交集么?
唉,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但是,禁足难禁寡人惦记她们的心啊。”姬遫苦恼地道。
也是,将心比心,况且自己也是难舍娘家人。她劝慰姬遫道:“人心都是一样的,只要吾王感觉自己对得起她们就行了。况且,吾王国事缠身,犯不着老是想这些的……”
“你以为国事就不烦人了么?”姬遫又气哼哼地给翟嬋讲了自己与宫廷士大夫在蒲阪狩猎风波时的矛盾和不愉快,气得直咬牙。
翟嬋却吟吟地笑了起来,幽幽地道:“我怎么感觉,吾王不过是在和官员们置气?”
“置气?”昭王惊诧地瞅了翟嬋一眼:“寡人吃饱了撑的,和他们置什么气啊?”
“吾王,我……我有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不知道……该不该说?”翟嬋依然笑吟吟的,话语却有些吞吞吐吐的,怕触了姬遫的逆鳞。
“你说就是了,寡人不在意的。”见翟嬋脸上忽然飘上了红晕,昭王心里有了好奇。
“我看吾王就像是无忌一样,那些官员好比是妾。”翟嬋笑着说了起来:“无忌小时候喝奶,碰到不顺心的时候会咬我一下。吾王也会对官员不满,也会对他们进行惩戒。但是,也只是让他们疼一下而已。无忌大了,自己的主意大了起来,常常和我唱反调,嫌我啰嗦、管他太多,弄得妾有时候非常恼火……”
“嗯?你是说寡人还像孩子,还要喝奶么?”姬遫听了翟嬋的话心里一动,瞅着她坏坏地笑了起来,随后紧紧搂住了她道:“行,那我就再喝一次。”
“哎呀……你轻一点……轻一点……”翟嬋没有想到他突然激情迸,脸红着瘫软了,手足无措。
激情过去,姬遫累坏了,忍不住有了瞌睡。瞅着昏昏欲睡的姬遫,翟嬋却兴致很高,依然在喋喋不休说着一些无忌的趣事。
想起郎逍数次为无忌说话,她兴奋地问道:“宫廷有个叫郎逍的大夫么?”
“嗯……有,曾是寡人的老师。但是,目光短浅,不堪大用……”昭王已经很瞌睡了,他努力地睁了一下眼睛,本能地答道。
“有一次我带无忌回大梁王宫前看了一眼在飞雪漫舞中的王宫,撞见他坐着马车也来到前大街,听别人叫他郎逍,无忌也学着叫了一声。你猜怎么着?郎逍立刻朝无忌深深的躬腰作揖了,嘴里哼哼唧唧地说给王孙请安……呵呵,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赶紧抱起无忌就跑。
他不甘心,一直在后面追着问孩子叫什么?我只能回答了一句无忌。这他才罢了,没有继续追我们。”
翟嬋说这事的用意是解除昭王怀疑她与他作对的疑心。无忌说得对,姬遫是可以给他换娘的。
然而,昭王听后的回应只是轻微的鼾声。
翟嬋瞅了昭王姬遫一眼,现他已经睡着了。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鼻子嘀咕道:“你啊,你儿子就和你一个熊样,一睡下就成了小猪了。难怪郎逍会给他跪下,谁让你们俩这么像呢?”
她守着姬遫,瞅着他俊俏的脸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
“什么事?”姬遫也被惊醒了,很不开心,朝门外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