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就算是再蠢,再张狂,也知道这话她绝不能应下。
她连连摇头,眼泪四溅:“妾身不敢,妾身从未有过此等想法。”
她只是觉得不公平,原本她才是府中第一得意之人,儿女双全,人人艳羡。
可是自打年氏入府,年氏便在各个方面压了她一头,爷的眼里渐渐的没了她的位置。
落差之大,让李氏无法接受,于是她处处和年氏作对。
一开始只是出于嫉妒,后来愈演愈烈,成了习惯,有时候自己也控制不住。
今日本是习惯性的和年氏斗嘴,却不想被福晋责罚,而她之所以从佛堂闯出来,就是想在四爷面前告福晋处事不公,为什么年氏就不必被罚跪。
然而她心中所有的不平,在四爷毫不留情的质问下,全都化为了乌有,再不敢提起半个字。
李氏的狼狈没有引起四爷的丁点儿心软,“福晋罚你跪在佛堂,已经是为你着想,不想你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可你却不领情,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正院外跪着,什么时候跪足了时辰,什么时候再回去。”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日头几乎是一日中最大的时候,若是在太阳底下跪上两个时辰,怕是人要被晒坏了。
四爷能不知道这一点吗?
不,他知道,且他就是要给李氏个教训,只有自己知道痛了,下次才不敢再犯,故而一丝情面也不留。
李氏被人带出正院,四爷饮了盏茶消火,就听乌拉那拉氏在旁温言解释:“让爷因此烦心,都是妾身的不是,李氏倒也罢了,只是年妹妹那里……”
没等乌拉那拉氏说完,四爷就知她想说什么,直接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你是福晋,她是侧福晋,若她做的不对,你教导她也是理所当然。”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妾身明白了。不过妾身请爷过来,是有件事想问问爷的意思。”
“什么事?”
“怀恪今日一早给妾身递了帖子,说是要回来小住些日子,爷以为如何?”
那帖子,她想了又想,暂时没有送出去。
若是寻常,乌拉那拉氏必然不会询问四爷的意见,只会在自行处理后告知四爷。
若是另有隐情,乌拉那拉氏便会请示。
平日四爷没觉得乌拉那拉氏如此行事有什么不对,反而心中大加赞赏。可今日,经过李氏的闹腾,加之天气着实炎热,哪怕屋里有冰盆,穿的一丝不苟的四爷还是觉得焦躁不堪。
所以,四爷不耐烦再绕弯子:“福晋有话不妨直说。”
瞧出了四爷的烦躁,乌拉那拉氏也不敢再如往常一样言语暗示,明着道:“妾身收到了娘家嫂嫂的来信,信中说星德的一个通房丫头许是惹了怀恪不高兴,便被罚跪至小产……”
话落,四爷瞬间明白了福晋的用意。
对于他唯一的女婿,四爷是满意的,不然当初不会把怀恪嫁给他。
这些年星德膝下空虚,归根结底,是因为怀恪,四爷也承认。
但人心总是偏的,比起旁人,四爷毫无疑问是偏向自己女儿的,更何况通房丫头身份是何等低贱,即便怀着郡主额附的孩子,也不配和他的怀恪相提并论。
那通房丫头他可以不顾及,却不能不在护着怀恪的同时安抚福晋和乌拉那拉氏。
毕竟善妒的名声着实不好听,单看这些年老八没少没八福晋所累便知道。若是传了出去,他的那些好兄弟,定是会借题发挥。
此时的四爷并不知道,他护着的女儿在乌拉那拉府一众下人眼中,和八福晋的做派无异。
四爷不停的转动着碧玺手持,直到动作停下,才听他道:“怀恪既然想回府住段日子,那明日爷会派苏培盛去接她,正好李氏身体不适,她作为女儿,也该回府为李氏侍疾。”
四爷非但不曾责怪,还顺带给自己女儿扣上了个孝顺的帽子。
乌拉那拉氏对此不满,但还没等她张口,四爷又道:“爷瞧着这些日子星德办差很是用心,再过一月便是年中政绩考核,他的位置也该动一动了。”
妥妥的交换,偏乌拉那拉氏还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乌拉那拉氏一族日渐衰落,如今能拿得出手的子弟星德算是最优秀的一个。
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换来星德官位升迁,自然是划算的很。
可不知为何,乌拉那拉氏竟觉得憋闷不已。
她深吸一口气,屈膝道:“妾身替星德多谢爷的看重。”
四爷拍了拍乌拉那拉氏的手,提醒道:“福晋与爷夫妻一体,相信福晋从来不会让爷失望的。”
后院上至福晋,下至格格,无一不是惦记着自己娘家,他心中清楚,也不是不允,但前提是,她们的娘家不得做任何对雍亲王府不利的事情。
正院外,李氏多年养尊处优的身子让她受不住太阳下的暑热,不到一个时辰,人就晕了过去。
银朱请示了四爷和福晋后,命人把李侧福晋送回蘅芜馆,又让人去请了府医看诊。
堂堂侧福晋,被福晋惩戒至此,四爷还站在福晋身后给福晋撑腰,如此作为,让格格们对福晋的敬意愈发重了。
与此同时,明日怀恪郡主将回府为李侧福晋侍疾一事,也跟着传了出去。
锡兰阁,钮祜禄氏和耿氏坐在一起闲话,“李侧福晋本就得意,怀恪郡主一回来,怕是偌大的蘅芜馆也要容不下她了。”
怀恪郡主没出嫁时,李氏就仗着四爷疼宠女儿,没少作妖,更可恨的是,怀恪郡主不愧是李侧福晋的女儿,将李侧福晋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她们母女两个打配合,后院谁人能争的过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