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季子漠就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道:“哪阵风你不知道?”
“我不得来谢谢你送的大礼,现在怕是桑农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我阴谋诡计一肚子,烂心肠了。”
董寒玉回道:“若是你喜欢这样的大礼,我可以多送几次。”
季子漠忙举手投降:“别别别,受不住。”
“你怎么知道麻尤虎的事是我做的?”季子漠仔细回想了好几次,他从头到尾都没露面,应该猜不到他身上来着。
董寒玉微感诧异:“真是你做的?不过是我猜的罢了。”
季子漠:。。。。。。艹
“我来是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抽什么风?那日你开口提醒,现在又在外人面前坏我名声。”
董寒玉长相同样不俗,和齐玉各有千秋,只是那双眼不如齐玉透亮,隐隐约约夹杂着精算。
董寒玉手捧着汤婆子,眼中划过精明的笑意:“随性而起的话,实在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你有了破局的法子,不过这样也好,齐玉流放我可就看不到他的惨样了,他留在桑农县,我瞧瞧你可会把他休弃。”
季子漠眉眼犀利如锋刃,嘴角的笑意如霜:“董家和吴县令关系应当不错。”
点了个吴县令,话到如此,其他的不必多说。
他前脚刚回桑农县,后脚就知道了要抄家流放主事一支的事,别人会怎么想?
不外乎是吴县令放了水,放水一事可大可小,当官的对要捉拿之人放水,这就是凭白留了个致命伤。
董寒玉不是笨人,放在汤婆子上的手指顿了下。
季子漠不错眼的看他,自然察觉到了他一刹那的紧张:“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这次算扯平,我不和你计较,日后你若再做些有的没的,那就别怪我还回去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同样没什么底线。”
季子漠比董寒玉高些,他垂眸话语如剑,气势凛然,似是开恩的大人不记小人过,又似是警告他好自为之。
董寒玉有种被人刺破皮肉,看到内里肮脏的狼狈。
他眼里的精明尽数化为恶意,笑的阴鸷:“你可知道齐玉心里有个人,叫郑柏叙,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互许了终身。”
季子漠脸色骤然变冷,董寒玉似是痛快了,上前一步恶意加深道:“他们亲热无比,吟诗作对,骑马射箭,哪怕午歇都是一张床。。。。。。”
“你真可怜。”季子漠冷眼看他逐渐嫉妒疯狂,丢下这一句,转身离去。
短短四个字,充满了同情,彷佛董寒玉是个多么悲惨的人。
董寒玉犹如被人卡住喉咙,站在原地难发一言。
“对了,虽然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我猜,赵大勇应该是你故意选的吧?”季子漠走了两步,停下脚步侧身随意的问了句。
董寒玉瞳孔微缩,猛的看向他。
季子漠微微一笑,这下是真的走了,看来自己猜的是对的。
季子漠在几条街上走了一遍,见天色不早了,便回了码头。
码头上钱多来扛着麻袋,远远的见到人来,拿不准是不是季子漠,便边走边瞧着。
猛不防被地上成团的绳子绊了一脚,当下连人带麻袋都摔到了地上。
季子漠视力好,忙大步跑了过去,把人扶一旁。
天上阴云一直不散,眼看又要天黑,还有大半船的货未卸,船管事急的嘴上冒泡。
看到还有坐下来歇息的,指着钱多来就骂娘,问他还干不干了。
钱多来着急的想站起身去扛麻袋,季子漠把他按在地上:“你看看脚怎么样了,我帮你把这袋扛过去。”
地上的麻袋安静的躺着,一个个搬货的人从它两侧走过,脚步沉重又急促。
季子漠活两辈子,做梦都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来码头上扛麻袋。
他双手抓住粗糙到剌手的麻袋,双手用力,把麻袋搬离地面,又猝的放了下去。
腰间蓄了点力量,用尽全力才把麻袋扛到了肩上。
那边管事瞧见季子漠没扛起来,刚想开口骂时,见他扛了起来,便把骂声收了回去。
看着清瘦书生样,没想到还挺有力气。
钱多来撸起裤腿子看了看,刚才虽短暂的疼了下,现在没破皮没乌青的,那就是没事。
他站起来小跑到船边,又从船上卸货人手里扛起麻袋。
成排的板车停在一旁,有空的,有装了半车麻袋的,季子漠跟跑马拉松一样,艰难的到了终点线,把麻袋放到就近的马车里。
肩上一空,季子漠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浓郁了起来。
他揉了揉肩,打算到一边不碍事的地方,等钱多来下班。
这边刚靠在柱子上,一只有力的手就猛的攥住了他肩头的衣服,耳边的声音大怒道:“他娘的,都快天黑了,还不赶紧搬货,这天阴了半日,要是下雨前不把这船盐卸到库房,就全化成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