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推门而入,门口的风铃出几声脆响,柜台边的医生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两人一会,才想起来把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戴上。
“医生,她头磕伤了,您看看给她重新包扎一下。”木颜的语气平静而客气,那医生哦了一声,目光才落到安柠身上,一看她头上那渗着点血的纱布连忙站起,“快坐快坐,小姑娘家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安柠坐在凳子上,看着那个刚才还行动缓慢的阿姨麻利地从柜台里翻出一堆包扎用的东西。
“咋这么不小心啊,这伤口还不浅,弄不好要留疤的。”医生揭开她头上的纱布,神色严肃,就像是母亲责怪不省心的女儿一样抱怨道。
安柠下意识去看木颜,果然见女人目光冷冷地望着她,她歉意地一笑,刚想说什么,酒精棉球就已经按在了伤口时。
“嘶!”冰凉的刺痛感突然袭来,安柠没忍住长长的吸了一口冷气。
木颜:“……”
不知是谁刚才还在赛场上说一点事都没有的。
您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吗?
自觉丢了人的安柠默默攥紧了衣服,决定从现在起,就算这位阿姨拿着酒精往她伤口上倒她也绝对不吱一声。
还没等她屏息迎接下一次刺痛,攥紧的手就被另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
“木老师……”
她头没法动,只能斜着眼睛努力地看向旁边,只看到一张精致的侧脸。
木颜眼眉微微低垂,没有看她,仍是板着张脸,却是坐在她旁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
就像领着小孩来看病的大人拉着孩子的手让她不要害怕一般。
安柠心头暖,一时间连头上的刺痛都忘了。
“嗯?”正在给她处理伤口的医生手上动作没停,看了一眼两人握着的手,目光又落在安柠的脸上,语气有几分不确定道,“你姐姐对你真好,等会儿,我咋看着你俩这么眼熟呢?”
等她把安柠的伤口包好,又退后仔细打量了安柠一番,恍然大悟道,“哦,你不就是安家那个小丫头吗?长这么高了!”
还没等安柠惊讶,医生眯起的眼睛又望向一旁的木颜,语气不确定道,“你是……木家那个?”
木颜显然也没想到这位年过半百的医生记忆力如此卓著,表情僵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开口否认,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哎呀,你俩都长这么大了!”医生原本有些严肃的脸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小时候三天两头往我这跑,后来说没影就没影了。”
“医生,多少钱?”
“我们小时候经常来这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木颜想赶紧结账走人,安柠却很想听这位没被封口的知情人士聊点过去的事。
显然这位没什么事的医生跟安柠的想法一样,于是她很干脆的忽略了木颜的话,回答了安柠的疑问。
“可不是吗?你都忘了?你小时候天天爬高上低,跟小猴子似的,受了伤你妈就领你到我这来,”医生打开了话匣子,也没放过旁边的木颜,朝她指了指道,“还有木丫头,三天两头不是感冒烧就是磕磕碰碰的,你老领着她过来。”
我领着木老师来看病?
安柠看了眼木颜。却怎么都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你们聊,我出去一下。”木颜知道就算现在强行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安柠也会自己跑回来再问,只能木着脸起身,推门就走。
“木老师!”安柠有心想跟着木颜却又实在想听这个医生再说说她跟木颜过去的事情,一时间左右为难,直到见木颜没有直接去开车,才稍稍放下心来,转头问医生,“您还记得多少关于我小时候的事,能跟我说说吗?我……之前出了点事,很多事忘了。”
“哦,原来如此,”医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说怎么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你俩。”
她看着女孩渴望的眼神和圆圆的脸,逐渐将她跟记忆里那个总是受伤又特别爱笑的调皮女孩联系起来,语气不自觉地温柔道,“也没什么别的了,你小时候来我这都是皮外伤,自己还不当回事,整天乐呵呵的。木丫头有时候是生病有时候是磕碰了,不过她那个伤,”说到这,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医生拧起眉头,眼神中显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愤怒,“她那个伤可不像你是自己摔的,我看多半是她家大人打的。”
安柠放在膝盖上的拳头骤然攥紧,心里泛起一阵阵的疼。
木老师……到底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