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识相———对了,你新成立的海贼团是叫百兽吧?玲玲和我说的,应该没错,这次婚礼你可别带海贼团都过来了,你和烬来就够了,我可不包你们一群酒鬼的酒。”新打下的地盘很容易被抢回去,海贼团倾巢而出容易丢了大本营,也容易被白胡子当做挑衅,凯多知道伊莲娜在为他考虑。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迟到哦。”
凯多彻底回过神时,电话虫已经被他挂断了。
玲玲一手撑着下巴,笑意吟吟地看他,“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抢亲呢?伊莲几句话就溃不成军了。
呗戳中心思的凯多眉宇间有几许戾气,有意呛她,“我倒是不知道,你和白胡子的关系那么好,好到来替他做说客。”
玲玲嗤笑一声,毫不客气,“你觉得那家伙请的动我?”她笑意消失无踪,“伊莲之前在托特兰做客,临走前,你知道她和我说什么吗?”美艳的粉发女人露出几许怀念与回忆神情,“她和我说,她很喜欢很喜欢那家伙,不想离开他的身边。”
“你也知道,伊莲是个多单纯的孩子,她不会对我撒谎———她是真心悦那家伙,带着欢喜想要嫁给他,希望得到我们的祝福,毕竟能给她祝福的正牌长辈,洛克斯和佐伊先生都已经不在了。”
玲玲拨弄着杯子,“如果你见过伊莲那个样子,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如此的幸福,如此的欢欣,叫她怎么忍心去阻拦?
“永远记得佐伊先生最后的警告——别伤伊芙的心。”玲玲站起身,“你知道佐伊先生那些年在外的名声的。”
凯多一下子沉默下来,他知道玲玲在意有所指些什么。
洛克斯海贼团船副、二把手佐伊,船长洛克斯的心腹;善推演布局,谋算人心,润物无声,大海上没人能逃得过他的预判,不知不觉之间,所有人都是他达成目的的棋子——棋子本身甚至未必知道;洛克斯曾经意味深长地和干部们说过一句话:你们又怎么知道,你们想做的是你们想做的,而不是佐伊想让你们想做的?
洛克斯是什么意思暂且不论,但至少凯多亲眼所见所知,凡是佐伊想做的,直接或间接,到最后都会轻松如了他的愿;佐伊至今唯一的败绩,恐怕只有神之谷一战。
洛克斯能顺利起事,纵横大海多年,在传奇中将——卡尔兰特·D·萨诺斯的围剿下常年游走自如,立于不败之地,有他本身实力高超的原因,但也同样少不了佐伊的算计和协助。
洛克斯海贼团一船的霸王色,一个比一个危险,但唯独佐伊能称得上让所有人敬畏;除去船长洛克斯,没有一个不忌惮佐伊,那个男人像是有读心术一样,能够看透每一个人的所思所想所行,情报能力更是超乎所有人想象;凯多毫不怀疑,即便是海军元帅在自己办公室里随口的一句话,只要人还在这片大海上,佐伊不用隔天就能知道海军元帅说了什么。
仿佛这片大海就是他的耳目,只要他愿意,大海上的一切都瞒不过他。
而这样智多近妖的男人,实力也同样不弱,他的船副之位不是洛克斯给的,而是佐伊自己在干部间一个个收拾过去,实打实打下来的——即便他并不是恶魔果实能力者。
凯多有时候也会感慨,洛克斯这样的怪人,居然能压制得住佐伊,叫他心甘情愿屈居其下,这世道还真是奇妙。
神之谷一战刚结束不久时,凯多曾一度怀疑佐伊仍然潜伏在世上某个角落,只等时机一到就揭露自己的布局,吓所有人一跳。
但凯多知道这不可能——无论是什么样的局,在佐伊眼里都比不过伊莲娜的眼泪,如果佐伊还活着,断然不会抛下伊莲,让他心爱的女儿因为他和洛克斯的死亡而如此痛苦。
凯多心里像是有一把火,不是愤怒,却要把他整个人烧灼起来,那把火在他血脉中,已成燎原之势。
这把火一直烧着,烧着,直到婚礼来临的那一日。
被白胡子和怀迪贝敲定的婚礼地点是一座远离海军管辖范围的无人岛,确保不会有任何不速之客来打搅这难得的大好日子。
这一天天气晴朗,阳光和煦又不晒人,天空碧蓝,海面如此地风平浪静,海风中还有苦涩的清凉味道,像是也在祝福这对新人。
御田抱着孩子出去散步,天月时和怀迪贝,再加上以藏,在为新娘准备妆容和着装。
伊莲娜如今十九岁了,慢慢长开的少女唇若点樱,青蓝色的眼眸足以匹敌世上一切珍贵的宝石,甚至是璀璨星河。
怀迪贝慢慢拂过那头精心养护的乌发,心绪有些惆怅,“伊莲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啊………”她曾经不经意抬眸间、一见欢喜的小妹妹,已经从那个秋千上的小姑娘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大海上璀璨耀眼的明珠。
怀迪贝亲手撮合了伊莲娜和老爹在一起,可是如今临到头来,却又有些犹豫了。
“伊莲……”怀迪贝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黑发少女,难得没有笑容。
“嗯?”刚刚完成最后的上妆的少女眨巴着眼睛看她,那双青蓝色眼眸里只有温暖和单纯。
“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桩婚事里,怀迪贝自认掺杂了太多私心了,老爹大了伊莲二十多岁,脾气差还爱喝酒,死要面子,总喜欢乱捡儿子,打起架来还动静贼大,损伤公物无数,害的她每次都对财政和文书头疼,心也不细,还霸道得要命,也不会哄人开心…………可是因为老爹爱着伊莲,伊莲也并不反感老爹,她就顺水推舟,撮合了他们。
老爹或许是个好男人,但一定并非是最合适伊莲的人,她撮合这桩婚事最大的原因,不过是老爹爱着伊莲——她毕竟是白胡子救回来的女儿,所有对于伊莲的爱比起老爹的心愿,都难免要退步,这就是人的私心。
也许对于伊莲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损害,甚至是有益;但怀迪贝仍然忍不住愧疚;她终究不能全心全意对伊莲好,伊莲娜喜欢老爹,又有多少是受她潜移默化的暗示影响呢?
残酷一点说,洛克斯和佐伊先生死后,没有人的私心会再把伊莲放在第一位,所有人都有比伊芙更重要的人和事。
怀迪贝不能,凯多不能,玲玲不能,史基更不能,哪怕是白胡子,也还有儿女们要顾忌。
这并不代表他们不重视伊莲,只是一旦有了顾虑,很多事情都不再纯粹。
怀迪贝扯开一抹苦笑,终究,她也变成糟糕的大人了啊。
她还记得得知玲玲把伊莲带走去了托特兰的消息的那个晚上。
怀迪贝三言两语打发了自家的兄弟,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白胡子,这位白胡子的长女用一种特别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老爹,“老爹,你到底怎么想的?”
“就这么把伊莲放出去?”怀迪贝一拂自己的冰蓝色长发,满目不解。玲玲想撮合自己的儿子和伊莲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怀迪贝所知,卡塔库栗可是心思不纯的。
怀迪贝和伊莲娜一起长大,朝夕相处,太知道伊莲娜有多心软,万一卡塔库栗真的求得了伊莲娜的谅解,老爹还想娶媳妇吗?她实在不明白自家老爹到底在干什么。
“您到底在怕什么啊?”
白胡子摩挲着手里的酒碗,没有给出回答,笑容平静,月牙白胡倒映在酒杯里,酒液层层荡开,暗示他的心绪不宁,是啊,他在怕什么呢?
怕伊芙对于莫比迪克之外的向往?怕凯多的青梅竹马情谊?怕相距了二十多年的岁月?还是……因为那个人?
“怀迪贝……我大了伊莲太多了。”白胡子垂眸,避开怀迪贝匪夷所思的目光。
“年龄是问题?还是凯多是问题?”怀迪贝一针见血,“您在意他们的青梅竹马情谊。”
“凯多……不是很合适吗,你也知道,佐伊先生当初就是为此而栽培他的……”白胡子心平气和地和怀迪贝说着,“凯多的天赋可以,对伊莲也好……佐伊先生的选择从来没有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