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看来,却全是狗屁。
根本就是这满中都内数出来的最大的那个黑心的,原以为他对那江寻鹤不过是一时的色令智昏,现下看起来那江寻鹤才是最可怜的。
沈瑞好似最后一点耐心也被消磨干净了似的,半搭着眼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父亲若是没事,我便先回去了,与其在这为这些没缘由的事情担忧,不防好好算计算从朝堂上的那些事,多为我助益才好。”
沈钏海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道:“过两天又是月初,你不要忘记去你母亲那里。”
他若是不说,沈瑞倒当真把这一茬给忘干净了,他略一挑眉促狭地笑了一声:“府中的工匠可将那凉亭支好了?”
他当时闹出那般大的动静,沈钏海不知晓才是奇怪,他闻言深感心累地叹了一口气:“你现下生着病,倒是比从前更能折腾。”
沈瑞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似笑非笑道:“从前?这府中当真有人知晓我从前时哪般模样不成?”
沈钏海和萧瑜兰对他的了解只怕还没有陆思衡多些,见过他前后两般做派,陆思衡尚且有几分猜测,但沈钏海却从没有过疑虑,当真是他这扮相太真了些吗?
沈钏海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面色顿时沉重了几分:“倘若府中没人在意你,你以为你还能在中都横行这么些年吗?”
大约他自己也未曾发觉,他在说这话时面上有些遮掩不住的施舍感,好似沈瑞是一只多好打发的狗,只要给根骨头就合该处处遂意。
沈瑞忽然觉出些没意思来,他抬了抬眼睛看向沈钏海,眼中的狡黠好似凭空发觉了沈钏海的什么小辫子般。
“我这些年的横行,父亲当真半点也不曾推动?”
沈钏海的唇角猛地绷直了,沈瑞弯了弯眼睛,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我便是当真有了什么欠妥的,也是同父亲一路货色,没什么分别。”
他说这话时,面色坦荡得好似完全没把自己带进去一样。
他同沈钏海,一个大哥,一个二哥,谁也别埋怨谁。
说完也全不顾及沈钏海的想法,转身就走了出去,沈瑞在沈钏海看不见的地方懒懒地翻了个白眼,再等一会儿满院子的人都要知晓他在江寻鹤房前辈亲爹捉奸了。
走出去了十几米远,才好像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似的,转头道:“父亲日后没事还是不要随便来我的院子了。”
沈钏海顿时面色一黑,这整个沈家都是他的,现下却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不成?
还不等他质问出口,便听见沈瑞笑眯眯道:“不然若是恰巧碰见了我同江太傅白日宣淫,只怕依着父亲的身子却是瞧不得这般淫秽之事。”
沈钏海还没问出口的话顿时又被他咽了回去,甚至硬是生出了些白日里撞见鬼的感受来,晦气得不行。
瞬息之间,别说沈瑞到底有没有和江寻鹤睡了,就是明日又给楚泓找了一百个男人,他也根本不想过问半句。
沈瑞见得了逞,眼睛更弯了几分,抱着自己的枕头晃晃悠悠地出了江寻鹤的这片儿地界。
春珰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物价儿等着他了,见他回来了,便小声道:“公子,徐丹已经传消息回来了。”
沈瑞擦了脸漱了口,正坐在椅子上任由春珂给他束头发,闻言轻笑了一声道:“说说吧。”
春珰将传消息的信纸展开念到:“今晨文武大臣下朝时,趁着街上人多,便借机将楚泓裸着身子抛了出去,大臣百姓皆在,是如何也抵赖不得的。”
“楚家那边也是反应极快,很快便将人带走了,但那一身的痕迹现下应当满中都无人不知晓了。公子命徐丹放出的消息也已经在茶肆酒馆中散播了出去,现下无人不之下楚泓是因着心中怀着对公子那般的心思才主动去了南风馆寻乐子。”
说道结尾时,春珰下意识皱起了眉,她一抬眼便同沈瑞在铜镜中对上了目光,沈瑞看着她的神情,难得生出些兴致来。
“皱着一张脸做什么?这等有趣的事情够爷高兴三天的,你倒是凑到跟前儿来扫兴。”
虽是在说春珰扫兴,但从眉眼间的笑意便可看出不过是随口唬人罢了,并没有半点要动怒的意思。
春珰抿了抿唇道:“公子这般,只怕两败俱伤。”
沈瑞哼笑了一声道:“你当这世上真有既要还要的事情?打蛇打七寸,若因着一时顾忌错了过去,便早晚要被毒死。”
春珰抿紧了唇没再说话,心中却仍有疑虑,楚泓即便有些小手脚,但对公子而言根本无伤大雅,即便由着他作乱,他也不敢真的犯到公子头上来。既然如此,又谈何打蛇七寸。
沈瑞看出了她的心思,却也毫不在意地合上了眼,他这一棍子,是替管湘君打的,只有将楚泓打疼了,才知道收敛。
只是,即便如此,想来管湘君在楚家也要吃些苦头了。
但这就不是他要忧心的了,若是连这点善后的处置不妥当,他才当真要考虑与她的结盟到底划不划算。
他又不是什么大善人,管湘君自己是个商人,他却也未必不是。做到现下这般地步,他的诚意已经足够了,现下要做的就是静候管湘君付出的筹码。
楚宅内倒不如平日里商客往来的热闹景象,大门紧闭着,就连府门前挂着的两盏素纱的灯笼也叫人瞧出了几分凄惨荒凉的意思来。
楚家对待丫鬟小厮不如中都城内其他世家严苛,稍有差错便要将人打杀了,因而下人主子之间的关系也要更融洽些,平日里也是嬉笑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