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一瞬间低落下来,用沉默收住自己的苦涩。
胃里的饭食随着沉郁的心情不断翻涌上食管,又回流下去,泛起一阵恶心。
“不舒服?”
路卿的声音勾回雌虫的苦意,他摇摇头,将泛上来的酸水又咽了回去。
“没有。”艾勒特说:“只是太好吃了。”
好吃到……令他想让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秒——
不会再流逝下去。
路卿曾想过,如果死亡蔓延至他的脚下,他会怎么做。
他并不是多么善良且喜欢多管闲事的虫。
或许幼时有一些“多余”的善意,但只是意外。
意外之所以被称作意外,是因为它不容易发生,也极有可能不会再发生。
做这些不过是有恩还恩。
关上病房门的那瞬,路卿透过玻璃斜睨到病床上的雌虫,用如同粘胶似凝固而执着的目光,一直随他的身影直到彻彻底底地消失。
路卿收回余光。
这样就好。
分得清楚,也干净。
下午,路卿带着加工后的农产品来到四科。
门口登记处的虫已经换了,是一只年轻的、身穿绿色制服的雌虫。
路卿登记好,上二楼,见白墙下新刷一层粉漆。
门也翻修过。
他如先前的那般先敲门,再进。
布置依旧简单,他却微微一怔——
桌面的右上角静静站立着一只透明多棱角的玻璃瓶子。
一支烈焰般火红的玫瑰通过牛皮系带的小洞,斜靠在玻璃瓶外沿,娇弱的花瓣绽放出细小的花心,颤颤巍巍几乎兜不住露水,在桌面滴落一小摊珠露。
“献给我挚爱的玫瑰。”玫瑰的下方是精致的金色牌子。
路卿没再多看,只是将东西放进柜子,直到关上门,他眼底的酝酿的深意愈发深邃。
玫瑰,虚幻的爱与浪漫。
路卿垂下眼,他曾抱着玫瑰自以为是地迎接一片虚幻的孤寂,结果孤寂之后便是无尽的空虚与等待。
他不相信浪漫,但很难想象,那位一板一眼、甚至有些严肃的雌虫会说出如此甜腻的话来。
在他的印象里,雌虫应该是一个身材高大,不苟言笑的温柔雌虫。
他对榜一大佬产生一丝好奇,但顷刻间又收回思绪,掀起波澜的黑海又浓缩于眸色深处。
这点兴趣不再蔓延。
艾勒特回复雄虫发来的短信。
他套着7的皮子,和雄虫说些礼貌又克制的话。
在网上的交流远比现实中更加顺畅,即便还是会紧张。
路卿: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