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凡虽挂着小药宗长老的名头,但实际与颜方毓的辈分还差好几轮,平日里连与他大声说话都不敢。
可当颜方毓将那串血葫芦送去药庐,顺便拿容秋的药时,却被小甄长老客气但直白地说教了一顿。
其实容秋说得不错,事关病患,甄凡是敢于虎口拔牙的。
什么身为人夫却不惦想孕父,什么不顾人安危就强行掳走,总之话里话外的在说颜方毓的不是。
颜方毓笑容不变,笑意却未达眼底:“你在教我做事?”
甄凡干脆一点头:“对。”
颜方毓:“……”
颜方毓还没见过敢在自己面前这么楞的,一时之间竟没答上来。
“若仙君照看不来,或懒怠上心、觉得累赘,便让小秋住来药庐。回逍遥谷也可以,那里鸟语花香,最适安胎温养。”甄凡硬邦邦地说,“我小药宗同门都很喜欢他。”
颜方毓脱口而出:“我也很喜欢他。”
说完,颜方毓倏地抿住了嘴唇,眉头控制不住地皱了起来,像是不敢置信刚刚那句话是出自自己之口。
甄凡没有察觉出他的僵硬,只是继续说:“喜欢便该珍重。”
“男子受孕”他顿了一下,改口道,“雄兔有孕本就极富风险,更何况他孕在丹田,与寻常孕母不同,亦与寻常兔修不同,时时事事都需要特别关照……”
甄凡指责的话回荡在颜方毓的脑海里。
他望着面前垂头不语,好像十分难过的容秋,想着,原来自己确实没有好好养兔子。
原来颜方毓渴盼月兔将仙子带下婵娟宫,心底却从未真正赋予对方信任;
原来颜方毓妄图钓出对方到底谋求自己什么,却连饵都未曾认真放下。
是他前后矛盾、左支右绌……
“嗯?”
颜方毓忽然出一声疑音。
容秋巴不得他别再关心这事,连忙问:“怎么了?”
“有人登门……”颜方毓自语一句,“他来做什么。”
容秋正要问,却见一张纸片从大门口软软飘来。
颜方毓微勾手指将其渡来手中,看也不看,直接递给了身旁的容秋。
这是一张灵力凝出的拜帖,仙门子弟登门拜访他人时的常用手段。
容秋打了一道灵力进去读取里面的信息。
“江潜鳞?”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出和颜方毓相同,却更带感情色彩的疑问,“他来做什么?”
颜方毓拇指摩挲扇骨:“有点意思。我去瞧瞧。”
容秋急忙跟着从床榻上蹦了下来:“我也去我也去!”
颜方毓反驳的话都已经滚在嘴边,手上却下意识卜了一卦,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也好,”他沉吟道,“那便一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