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了啊?”半晌,他才走在我床边,怔怔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刚醒来就哭鼻子了。”边疆一边把我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一边对夏盛泉说,“我要先带小薇出院,然后明天再带她过来进一步检查。”
从进病房后,夏盛泉的行为一直像是慢了半拍,过了会他才点了下头说:“好好照顾她。”
这次边疆回来,我觉得自己变得特别爱说话,我问他在四川的工作情况,问他这次回来有没有影响行程,还问他有没有给我带那边的特产,如果突然没有话题的时候,我会指着车窗外路过的一个女人让他看,然后问他好不好看。
边疆对我的行为是纵容的,耐心地回答我每一个问题,他的语气有明显的故作轻松,我听得很难过,但也故作轻松,好让他认为我听得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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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我拉着边疆的衣领闻了闻,然后指使他赶快去洗澡,而我直接躺在沙发上看无聊的港台节目。
边疆基本已经把我这间公寓当成了另一个窝,从最初在这里留一本文件发展成现在,几乎稍微一转眼就能看见他居住的痕迹。
边疆洗澡出来就穿了件灰蓝色的珊瑚绒居家服,一滴晶莹的水珠正从他湿润的发梢滚了下来。
“怎么那么久才出来。”我抬头埋怨了他一句,然后又把眼睛放在了电视节目上。
“看什么呢,那么好看。”边疆走到我身边坐下来,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
我把脑袋放在边疆的大腿上蹭了蹭,然后心血来潮地开口说:“男朋友,你也帮我洗个头吧。”
边疆发出一丝哂笑,顺了顺我的头发:“好啊。”
边疆先是搬了张凳子到浴室,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对着盥洗盆调试水温,他的袖口被挽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白净而结实的手臂。
我倚靠在浴室外面的玻璃门,看了他许久后问:“还帮其他人洗过头么?”
边疆愣了下:“因为第一次,可能会有些笨手笨脚。”
我摇头说没关系,然后坐在板凳上,任由边疆将他一件还没有穿过的条纹衬衫披在我的后背上。“水温还好吗?”边疆放在我头发上的手有片刻的迟疑,然后问我水温的问题。
我闷哼了声,没有说话,而边疆又轻轻地笑了笑,一双沾有白色泡沫的手轻轻地放在我额头按摩着。
“如果动手术了,我会不会就变成秃瓢了?”我看了眼镜子里面的边疆,突然问了他这个问题。
边疆默了片刻,俊眸陡地一深,然后神情郑重地回答我的问题:“头发还会长出来的。”顿了下,“如果觉得不漂亮,咱们可以买很多假发或者帽子。”
我弯了弯嘴角,然后又问他:“那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漂亮了?”
“不会。”边疆语气有点像是在哄孩子一样,他俯下身子,在我额头上亲了口,继续说,“即使没有头发,你还有漂亮的眼睛、鼻子、嘴巴,任何一样都是我喜欢的,所以不管以后怎么样,你都很漂亮。”
我乐呵呵地笑了一阵:“如果别人嫌我丑怎么办?”
边疆先是顿了下,然后假装生气地开口说:“谁敢这样说你,他才丑,他们全家都丑。”
洗好头,边疆又把我的湿发吹干,我对着镜子看了眼里面已经吹干的黑色卷发,索性让边疆帮我系个马尾。
边疆是不会梳马尾的,花费了很久时间,他才在我后脑勺梳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这个马尾质量太差,我的手稍微一碰,整个马尾就全散了下来,边疆轻言责备我浪费他的劳动成果,然后又拿起梳子,重新帮我梳理头发。
可能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边疆第二次帮我梳的马尾就初具模型,弄好之后,他还帮我上方系了个暗红色的蝴蝶结。
“好丑。”
“不错啊,哪有丑。”边疆顺手又矫正了下蝴蝶结的位置,似乎对自己的手艺还比较满意。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笑了出声。边疆问我笑什么,我想了下说,“等头发全剃光了,以后就不需要洗头了,每天只需要用毛巾擦擦脑袋就可以了。”
边疆眼睛黑幽深邃,里面像是氤氲着许多要说的话,不过紧抿的唇只吐出一句话而已。
“小薇,如果难受就哭出来。”
我笑看着边疆:“我不难受。”
边疆的脸色白了一分,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颤抖,然后他挤出个笑:“我不会笑你的。”
我看着边疆,眼神肯定:“只要你在我身边不要走,我就不难受。”过了会,我笑了笑,继续说,“我很自私,你别怪我才好,如果真要怪,我也认了。”
“傻瓜。”边疆轻声念了我一句,然后让我赶快换上外套,说是带我出去吃好东西。
不过今天貌似是无缘吃到好东西了,因为刚刚要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夏盛泉。
看见夏盛泉,我有片刻的惊讶,倒是边疆,他热络地请夏盛泉进来,又给他倒了一杯饮用水,然后歉意地看着我,说:“既然爸爸过来了,我们就在家里吃吧,可以叫些外卖再炒几个小菜。”
我不好驳边疆的面子,看了眼夏盛泉,发现他也没有走的意思,也就点点头算是同意。
我跟夏盛泉没有什么语言可以沟通,打开电视给他调了个财经栏目。在我的意识里,夏盛泉应该是很喜欢看电视的,以前我上学的时候,晚自修回来都能看见他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有时候他身旁还会放着一叠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夏悠下课回来,就会乖巧地把茶几上的文件拿到书房上,然后还催促夏盛泉赶快上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