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皇上,臣已经去洛贵妃的寝宫查看过,听她宫中的侍女说,贵妃对花粉过敏,所以剪掉了花芯,以至于功效大打折扣,才会出现意外。”
君洌寒单手托腮,敛眸不语,一双深谙的褐眸中,席卷着深不见底的漩涡,让人觉得十分可怕。
气氛一时间沉寂了下来,风清扬自问没有他沉得住去,于是开口道,“皇上,洛贵妃的孩子不能要,洛青川此人野心太大,难保不拥兵自重,挟天子以令诸侯。”风清扬跟随飞澜在边塞呆了五年,他自是清楚洛青川的为人。
“嗯。”君洌寒应着,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
风清扬却追问,“皇上可有何打算?”
又是沉默,半响后,君洌寒才缓缓吐出一个字,“等。”
“等?”风清扬不解。
君洌寒一笑,城府极深。“洛青缨的事,不必我们动手,现在,只怕有人比我们更坐不住了,借力打力才是上策。何况,这或许是一个契机。”话落间,他的眸色又深谙了几分。
契机?风清扬不解的愣了片刻,但跟在君洌寒身边久了,他早已学会不该问的不问。
不知最近是否是多事之秋,洛青缨的事尚未解决,便发生了一件更为头疼的事,京城十万御林军统领庞统被暗杀,刑部查了十余日竟一点头绪都没有,帝王震怒。
养心殿中,刘锦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而主位之上,帝王专心的批阅奏折,整整晾了他半个时辰。
刘锦跪的几乎麻木,忽听啪的一声,一摞奏折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帝王温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自己看看这些奏折,豫南王、庄氏、还有朕那个二哥,都盯着御林军统领的位置不放,无论落在他们其中谁的手中,朕这个龙椅也就做到头了。”
刘锦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屁声都不敢吭。他、庞统、风清扬都是帝王一手调教,更是帝王心腹。出事之前,君洌寒曾命他调遣暗卫保护庞统,那时,帝王已意识到危险。要怪就怪庞统好色贪杯,庞统死在风月楼头牌歌姬宝儿的床上,倒是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告诉刑部三天内给朕结案。”君洌寒冷声又丢出一句。
刘锦一急,战战兢兢的回道,“皇上,此案全无头绪,莫说是幕后主使,连半分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也不可能破案……”
未等他将话说完,啪的一声碎裂声响,青花茶盏在他脚边碎裂,伴随着的是帝王冷怒的声音,“查不到真凶就弄个替死鬼,这种事刑部不是最拿手,还用朕来教你们!”
“是,臣领命。”刘锦总算是懂了,帝王的意思是不打算在查下去了。
再追查下去又能如何,除了他的那位好二哥,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这个通天的本事暗杀御林军统领。即便搜罗到证据,他目前也动不了君灏南,那又何必浪费心里继续追查下去。
“皇上,目前最棘手的是找人接替庞将军的位置。”刘锦不怕死的又道。
帝王冷漠,一双墨眸深沉的骇人。静默良久后,才听得一句,“你退下吧,朕自有主张。”
刘锦尚未离开养心殿,只听殿内帝王对徐福海吩咐道,“宣慕容飞澜入宫。”
刘锦脚步一顿,他终于明白皇上今日为何如此动怒。边塞战事一了,君洌寒便不打算再将飞澜卷入漩涡之中。但如今庞统一死,有能力接替这个位置,又值得信任的人,就只有慕容飞澜一人。
刘锦走后,君洌寒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宫殿中,心绪莫名的烦乱。他一直尽最大的努力让飞澜远离纷争,他想倾其所有的护她周全,终究还是做不到。这父皇临终托付的江山,他必须守住。
养心殿外突然传来吵杂之上,你想要安静的时候,也偏偏有人不让你顺心。
“徐福海,外面怎么了?”君洌寒不耐的询问。
“回禀皇上,是瑶华宫的宫人,贵妃娘娘那边又闹起来了。”徐福海一脸为难的回道。
君洌寒冷哼了声,那个蠢女人当真是一天不得消停,自从怀了孩子,这后宫都要装不下她了。
“摆驾瑶华宫。”君洌寒起身,淡漠的丢下一句。
刚迈入殿门,便听到殿内传来女人尖锐的哭闹声,震得耳膜生疼。地上更是一片狼藉,精美茶盏,珍品古玩,能摔的几乎都摔了,他的贵妃娘娘奢侈挥霍丝毫不亚于当初的薛妃。君洌寒俊颜淡然温润,但眸色却冷到极点。
“皇上!”洛青缨见到君洌寒前来,扑入他怀中,哭的更汹了。
君洌寒一笑,笑靥如沐春风,却一丝一毫不达眼底。他轻拥着她,低魅道,“又是谁欺负朕的贵妃娘娘了?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朕可是要心疼的。”
“是不是宫里伺候的奴才不顺心意,朕让内务府再选一批过来。”君洌寒又道。
扑通几声,瑶华宫当值的太监宫女跪了满地,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发抖着。他们在宫中服侍多年,自然知道帝王口中所谓的‘换一批人’并非字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
“回禀皇上,娘娘今日晨起身子便不适,御医开的安胎药越喝肚子越痛。”掌事宫女荷子颤声回禀道。
君洌寒剑眉一挑,看向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爱妃是怀疑有人要害你?”
“臣妾不敢妄自定论,一切但凭皇上做主。”洛青缨弱声道。
君洌寒心中冷笑,若是不敢,也无需上演今儿这一出了。“哪个御医开的方子?”君洌寒问。
“御医院的张御医。”荷子答道。
“徐福海,你去处置吧。”帝王又道。
“老奴遵旨。”徐福海躬身退了出去,皇上的意思,自然是要这个人在宫中永远消失了。这张御医莫名当了炮灰,也的确无辜了些,要怪也只能怪他时运不济。
“朕命风清扬亲自照料你的胎,这下爱妃可以放心了吧。”
“还是皇上疼惜臣妾。”洛青缨娇笑着靠在君洌寒胸膛撒娇,“皇上今夜留下来陪臣妾好不好?”
“嗯。”君洌寒含笑点头,将她打横抱起向内殿而去。
洛青缨靠在他怀中,青葱的指尖挑逗的划在男子结实的胸膛。气息极尽暧昧,但君洌寒的眸子却是冷的,没有丝毫情绪之色,对她,他着实提不起兴致,能继续敷衍着,已经是他的极限。
“别胡闹,爱妃肚子里还怀着小皇子。”君洌寒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洛青缨又是一笑,媚声道,“臣妾就知道皇上一定会疼小太子的,他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呢。”
君洌寒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太子?说她蠢还真是蠢到了家,且不说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太子’这个词本就是后宫嫔妃的忌讳,即便心里这么想,也绝没有人敢这么说,洛青缨当真是个奇葩,不怕死的很。
“皇上。”见他久久不语,洛青缨拉长了语调低唤。她故意说了‘太子’就是要试探一下君洌寒的态度,结果这一试,他当真就不接话了。弄得她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