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闻言立刻抬头,直勾勾瞪着一双水汽氤氲的泪眼,气鼓鼓地对着风行止,凶巴巴嚷嚷道:
“不许颠倒黑白!”
“也不许说您自己不好!”
风行止被小桃树“凶”得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更加无奈,忙道: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咱不说这个好不好?”
“你不说这个,你还要说什么!”桃夭夭还是凶凶的,甚至连“您”这个万年不变的敬称都忘了用了。
风行止只好幻化出手帕,不太熟练地给少年擦了擦眼泪,又放缓了本身冷淡的声线,真诚地建议道:
“现在你答应立刻做我唯一的徒弟,我们就回天界,寻个日子给你办拜师礼,以后就没人能欺负你了,怎么样?”
桃夭夭顿时泪流得更凶了。
他化形后似乎更加隐忍,连哭都没有哽咽声,就是纯粹睁着漂亮的眸子,热烫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滚落,源源不绝。
风行止耐心地一遍一遍给他擦脸,第一条绣着青竹的帕子才刚刚擦了一下,就换了一条还是绣着青竹、却是湿润的手帕,重新给少年擦起脸来。
如此换了一条又一条,桃夭夭本该哭成花猫了,脸上却还是干干净净,全靠真神换手帕。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安静下来,慢吞吞问:
“为什么是唯一的徒弟?”
风行止没有犹豫,解释道:
“我其实是神修,并非你以为的那种仙修。你现在走的路,是我年少时曾走过的。虽然我已经失去那些与情感有关的记忆,但关于修行路上的记忆,我已经断断续续找回来一部分。”
“如你所知,我没有七情六欲,做事一般靠参照人间界的人情世故。
世间任何亲密关系,于我而言都是敬谢不敏的。
但你的资质很好,心性通透,不仅通过了山河图试炼,本性更是至纯。
我认为,你是我见过的,唯一可以继承我意志,做到神修大成的。”
“这样子的你,不会拘泥于世俗,哪怕你最初选定的道与我不同,也不能使我放弃,你非常合适。”
“这就是真正的原因。”
“您要我修神?”桃夭夭问。
“是的。你很合适。”风行止肯定道。
桃夭夭抬手捂着空空荡荡的心口,道:
“但是,您也看见了,我没有您那么沉稳勇敢,我有很多害怕的事情。”
“甚至,我在您面前,连情绪都无法自控,说哭就哭,不讲道理。”
“这样子的我,真的能克服那些困难,继承您的意志吗?”
“我想,完全可以。”风行止依旧是这个答案。
“于我而言,你还太小了。恐惧是正常的,不要排斥它。困难也总是会有的,但与之相对的,是源源不断的应对方法。总有一天你会完全成长起来,再不会有这些顾虑。”
“那……”桃夭夭深吸了一口气,问出最为担忧的问题,“我最初选定的道,跟您不一样,这好像是很严重的事,很难解决,您还是要选我吗?”
风行止闻言,眸色转为深沉,笃定道:“是。我依然会选择你。”
“你可能不清楚,正是因为你的道与我截然不同,却偏偏成功走出了我年少时遇到过的困境,与我走了同样的路,所以你才成了这个不可替代的奇迹。”
“在大道相同的情况下,尚且不能成功,你与我不同,却成功了,那就不仅仅是机遇和缘分。”
“我很想知道,今后的你,会如何平衡你的道与我的意志,唯有克服这种矛盾,在这之间得到属于你的答案,才是你真正成就大道的命途。”
风行止说完,微微俯身,看向少年空茫的双眼。
如同桃夭夭总是执着与他“对视”一般,此刻,风行止也在“对视”中,再次道: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平衡所有的矛盾冲突,你愿意相信我,成为我的徒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