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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嫡女(第1页)

李音一路漂着出了六房的家门,遇到村人,不管往日交情如何,无不含笑着打招呼。 “啊圆,咋回事”周芸顶顶身边同伴的肩,指着李音的背影好奇地问。 被叫啊圆的妇人,挑眉嗤笑道“左不过是,见到她堂妹倒霉了呗,先是死了儿子,又病了闺女,高兴的。” 可不高兴,走个路都手舞足蹈的,往常怕是她家那口子,也不见得得过她的一个笑脸,刚才可是一路笑着过去的,真是罕见。 “你是说,六房两家不是亲上加亲吗” “可不。”继而挑眉,恍然道“你嫁来的晚,怕是不知道。当年,媒婆说亲,说的是奚承宜和李音。谁知道,奚承宜和李乐仪是同学,并且早有了”张圆的一张大胖脸凑到周芸的脸前,眨着眼睛,一脸的狭促“私情,偏他们还说什么自由恋爱。” 周芸不知是被她喷在脸上的热气,还是被她口中的私情恋爱,弄红了脸。不自在地往旁偏了偏身子,左右张望了下,眼见暮色四合,街上的邻人已三三两两地归家。 “不是说,李音娘家很穷吗,门不当户不对,当时咋会和奚二哥族中排名说媒” 张圆瘪嘴,嗤笑道“那媒婆,是李音家找来的。” “啥”周芸听得惊愕地瞪圆了眼,哪有姑娘家上赶着说媒的。 “可不,当时奚承宜还在学校,族长不知道这事,六伯娘耳根子软人又迷糊,就应下了相看的日期。 那媒婆也狡猾,只说是镇上李家的姑娘,家有奴仆,庭院大,姑娘读书识字,打得一手的好算盘,管家理帐是把好手。” 张圆一脸不屑地呸了一口,接着道“什么家有奴仆,庭院大,姑娘读书识字管家理帐,那得看什么家什么仆又跟谁比。 李音的家,可不就是个破败的烂院子,正房都塌了半边。那所谓的奴仆,不过是早年家里为她哥收养的童养媳,一家人当丫环使唤打骂罢了。 说什么读书识字,还不是李乐仪家里只得她一个女儿,为给她寻玩伴,旁支里的小姑娘选了几个。她选上了,跟着李乐仪陪读过两年书,识得几个字。 再说管家理帐,哼嫁人前,哪个不是买布裁衣置菜做饭练过手的,只不过到媒婆嘴里变了样。”嘴里再不耻,心下也是羡慕。再怎么说,人家当闺女时也比自己在娘家过得好。 人家是破瓦烂院子,自家可是泥墙茅草顶。人家还有个当丫环的童养媳伺候,偶有闲暇还能养花弄草。哪像自己,打猪草带弟妹,下田干活被家里当劳力使。 酸 “那李乐仪过得岂不是更好”周芸一秃噜嘴问了出来,才现自己连二嫂也不叫了,直叫了人名。 “再好又如何还不是死了儿子,养不了闺女。”可不是好,李家就是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又只有李乐仪这么一个女儿。出嫁时,当真是十里红妆,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那股酸水在不停地咕噜酵。 “唉,也是。”周芸强压下脸上的尴尬,轻叹一声,又有些感同深受。当年,刚得知丈夫牺牲的消息,自己不也觉得天塌了吗这几年,要不是族长六伯公允,又多照顾了两分,她和虎牙娘俩怕是吃都吃不饱,更别说送儿子去镇上读书了。如此想着,心下倒平和了几分。 “听说了吗李乐仪倒在床上不吃不喝,一听山上当尼姑的闺女病了,硬是爬起来,收拾了吃的用的,连家里的老人丈夫都不要了,上山侍候闺女去了。” 周芸听了,免强提了些精神,回护道“慧心孝顺,又是乐仪好不容易才得的幺女,哪有不心疼的。” 张圆白眼一翻,呵道“都送到庵里当尼姑了。” “那不是在家难养活吗要不,凭着六房的家底,几个慧心养不得。 这不,一听慧心要用西药,六伯和二哥将家中的八十亩良田都卖了,给她换药。” 张圆听得眼睛都瞪圆了,一把扯住周芸的胳膊,激动道“那传闻,是真的真就为了个丫头将八十亩良田卖了那那还是咱奚家的大户吗连大户都不是了还能当族长吗” “呸说什么胡话呢,咱奚家村的族长可不是凭地的多少、钱的多寡当的,嫡支嫡系,懂吗 不懂也没关系。你以为那八十亩良田,只为给慧心一人换药啊三大娘可说了,她家的诚适大哥,可是帮着六伯将大部分的药,都送到了省城的战场上了” 张圆被周芸的话说得讪然,吱唔道“可可我小叔是g军啊。六伯本来说说奚家人不许在战场上打奚家人。这,奚兆赫不是死在了,五伯家的奚浩铭手上了吗。那药不行,我得回家给公婆说声,那也不能光给g匪” “唉唉”周芸看着张圆一溜跑回家的身影,气得当即对着自己的嘴就是一巴掌,暗骂“咋就嘴贱呢。给个棒槌较什么真,这不,说秃噜嘴了吧。”  李音脑海里回放着族长六伯,夸奖自己的话。 到了家,看到满院的鸡粪也没觉得烦,嘴里哼着曲,踮着脚拿着扫帚,“唰唰”将院子打扫干净。 看到儿媳打骂孙女,不但好心地制止,还在煮饭时给孙女炖了盅蛋羹。 娇宠的幼子耍赖要抢,还被她训了一通尊老爱幼  奚学望跟着五房的奚呈继,从镇上的饭店里回来。 远远望去,山上的慈念庵还有烛火在晃动。 山下的奚家庄,陷在一片暗色里,提着走马灯,穿村而过,迎来几声狗吠鹅鸣。 拎着打包的剩菜,奚学望没有叫门,直接跨过枯枝扎就的篱笆墙。 推门进了听到动静点着油灯的东屋,扑面而来的热气中夹杂着股难闻的屎尿味,还有股甜腻腻的糖水味。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老娘披衣坐在老爹炕头正舔碗呢。奚学望了解自家爹娘的那点尿性,有点好东西,深怕孙子孙女们惦念,无不是偷着私下吃喝。 庄氏被儿子瞧得老脸一红,讪讪地放下碗“咳,回来了。今儿,你媳妇去六房那走一趟,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知道扫地、煮饭、喂猪的干活了。还给大孙子家的丫头片子,炖了个鸡蛋,给我和你爹包了点白糖。更是教小孙子尊老爱幼。呵呵” 庄氏说到“尊老爱幼”时,声音里充满着讽刺,望着儿子的眼里,含着憋闷、不甘与郁气。 一室静默,父子俩谁也没接庄氏的话。 奚学望将手中的菜,放到炕桌上,跟着脱鞋上炕,歪在身后的棉被上,长长久久地吐出一口酒气。 “爹,那传说是真的吗士申伯又不是嫡子 当年,伯爷宠妾灭妻,虽偏心他,可不也没将族长的位置传给他。他说的能对不是说,那消息只有族长继承人才能知道 伯爷连族长的位置都没给他。事关奚氏百年基业的事,伯爷能违反族规传给他 换了这么些年,我们家也没什么变化啊。该穷,不还是穷。反而让李音与我离了心。” 奚奎家舔着牙缝中的一丝甜味,懒得再一次地张口打消儿子的疑惑。 显然这个问题,父子俩谈论、挣执了多次。 阖着双目,唯一能动的几根手指,轻轻地点着身下的稻草打着拍子,奚奎家心下暗嗤奚士申那就是一只性喜见血的狼,半生的谋划 不知他是该怨奚家的族规。 还是怨自己父亲的妥协嫡弟的名正言顺侄孙女的出生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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