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小弟侧头大喝,“知道我大哥他爹是何许人也吗?你竟敢如此不敬,敢不敢报上名来,来日定找你麻烦!”
“我叫大侠。”祁晏怀一字一顿回他,手脚同时力,听着两人出短促而尖锐的呼声,接连叫了好几声大侠,才缓了力道,“两个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本事。”
说完便学着话本子里头的话术说道:“今日放你们一马,要是还让我撞见你们欺负人,必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两人果真被唬住,一朝得了解放便屁滚尿流地跑开。
“你没事吧。”
祁小侠伸张了正义,心中颇有成就感,上前几步开始关心受害人。他在有些呆滞的裴质青面前挥了挥手,看到他眨了眨大眼睛才落下。
心想:“莫不是被吓到了,如今还没缓过神?”
裴质青还保持着原先的动作,小手搭在腰包上,只不过脸上的防备松懈下来,面色也平和了许多。
他很缓慢地眨了眨眼,抬头盯着祁晏怀的脸庞看。
祁晏怀也低头看他。
眼前之人只到他胸口,身形瘦小,有着一副落难少爷的容貌。仰头看人时看起来很乖,白净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一双大眼睛清澈如水,明亮而灵动。
补丁衣服的针脚细密整齐,被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垢。
除了一个鞋印,正正的印在胸口处。
这脚印想来是被刚才那两其中一个踹的,祁晏怀伸手替他拍掉鞋印。不知怎地,一股无名火自心间升腾而起,掺杂着几分后悔。
这么可爱的弟弟,那两人也忍心欺负——刚才他下手还是太轻了!
拍完鞋印,他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了,他们已经被我打跑了。”
哪曾想,裴质青“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猛地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身,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哽咽得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祁晏怀摸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祁小少爷平时极为讲究,衣服只挑最贵的穿,弄脏他的衣裳那可是大忌中的大忌。
如今哪里管的上这么多。
裴质青哭够了,自己退出怀抱,仰头看他,“谢谢哥哥,哥哥对不起。”
“干嘛要说对不起啊。”
祁晏怀脸上没有任何的不耐,裴质青像是不好意思般低下头去,声音很小:
“我把你衣服弄脏了,这个衣服看着就很贵,得花很多钱买的。我……赔不起。”
“没事的,不就是一件衣服吗。”
祁晏怀不甚在意,他从袖中拿出手帕,想替他擦掉泪痕,不料裴质青往后躲开了,后者焦急解释道:
“哥哥不用替我擦,这个手帕也很贵的!”
“没事,哥哥钱多。”
说完,便按住裴质青的肩膀不让他有逃跑的机会,细细为他擦掉脸上的水痕。
“咕噜——”
裴质青捂住肚子,脸上一片烧红。
祁晏怀想起,今早他母亲怕他饿着,让侍卫带了几块糕点。在打春仪式上,他管那侍卫要了两块,自己吃了一块,如今还有一块——正好就在他袖袋中!
一方素雅丝巾被轻轻揭开,慢慢露出里头的金黄糕点,桂花浓郁香气萦绕鼻尖。
祁晏怀将桂花糕连着丝巾递给裴质青,“虽然已经凉了还被压得有些扁,但是味道很不错的。”
裴质青眼睛一亮,受宠若惊地接过,捧着桂花糕,先是道了谢才低头吃起来,甜甜道谢:
“很好吃的,谢谢哥哥。”
即使很饿,裴质青也吃的很斯文。祁晏怀看了一会,又重新伸进袖袋里摸索起来。
他刚咽下最后一口,掌心就多了几颗饴糖和几块碎银,多得他需要用两只手捧住。
祁晏怀揉揉他的脑袋,温声道:
“吃颗糖心情会好。好了,你赶紧回家吧,哥哥也要回家了。”
说罢。
便要转身离开。
“哐当——”
似是银子坠地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祁晏怀身形一顿。
他的衣裳被人轻轻攥住,那股微小的力量透过衣料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