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窈拍开温思邈的手,忍不住骂人:“姓温的,你是不是……”
余音未落,耳边倏地传来“扑通”一记声响,明窈定睛一看,双目瞪圆,竟是温思邈一脚踩空,不小心踩滑石头掉落江中。
她顾不上别的,忙不迭上前捞人:“温思邈?温思邈?来人,快来人……”
浓密树荫中,一记低沉的声音忽然落在明窈耳边。
“这一处的水深还不到腰,怎么,温少爷也和薛某一样,站不起来吗?”
……
马车上备有常袍,温思邈重换了一身暗花纹浮华锦长袍,他手上的伤口还未痊愈,自然还得再次上药。
薛琰皮笑肉不笑坐在轮椅上:“周伯送来的药果然有效,不到半个时辰,温少爷就能自己上药了。”
温思邈讶异抬,后知后觉刚刚明窈给自己上药时,薛琰也在。
他朝薛琰笑笑:“是小玖的功劳,若不是刚才她帮我,我的伤口也不会好得这般快,劳哥哥挂念了。”
薛琰咬牙切齿:“谁挂念你了?”
微顿,薛琰忽然扬高声,他一字一顿,“还有,谁是你哥哥?”
马车稳稳当当往前行去,穿过熙攘长街,街头巷尾的笑声也传至车内,隐约还有粽子的香气。
温思
()邈敛去唇角的笑意,正襟危坐。
檀香自青花缠枝香炉中氤氲而开。
明窈的马车不远不近跟在他们身后,温思邈掀起车帘往后望一眼,复又收回目光。
他眉眼淡淡:“圣上说的,难不成薛少将军没看到圣旨?”
薛琰冷笑一声:“定亲而已,且我们之前也说好了,若是日后……”
薛琰突然一惊,一双凛冽眸子猛地望向温思邈,“你对小玖有意。”
陈述的口吻,并未疑问。
温思邈面不改色颔:“是。”
从第一次在汾城见到明窈,温思邈的目光就不自觉落到明窈脸上。
他眼中笑意浅淡:“当初我以为她心有所属,不想上天垂怜,竟让我在西北碰见了她,也有可能是缘分罢。”
“你……”
薛琰震惊,蓦地后悔自己没有提早看清温思邈的真面目。当初事态紧急,他想着温思邈也被家里催婚,和明窈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同病相怜”。
不想竟然是引狼入室。
薛琰双眉紧紧皱起,他一手抵着眉心:“你也知小玖心有所属,且那人……”
“我知道那人权势滔天万人之上。”
温思邈声音不疾不徐,手中的竹骨扇轻丢在案几上,出细微的一声响,“可那又如何?如今陪在小玖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他。”
他俯身往前倾,半点也不惧怕薛琰审视的目光。
薛琰是在沙场上刀光剑影活下来的人,寻常人见到他,常常畏惧他眼中的凌厉阴狠。
可温思邈不会。
他只是淡然迎上薛琰的视线,泰然自若。
薛琰握紧手中的扳指:“你不过一个商人,难不成就不怕有朝一日……”
“我若是害怕,当初也不会有这样一道圣旨。”
若是畏惧皇权,早在明窈提议两人假定亲时,温思邈就拒绝了。
薛琰双眉皱得越紧。
他面无表情:“……我如何信你?”
“你不该信我,你该信的人,是小玖。”温思邈淡声,“她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过去的。”
朱轮华盖香车静静伫立在薛府前面,薛琰和温思邈两人谁也没有动作。
明窈的马车随后而至,四喜挽着明窈的手,好奇往前望去:“薛少将军怎么还不下车,可是有事耽搁了?”
话落,又时不时拿眼珠子往府门瞧。
明窈笑着朝四喜道:“这么久了,你怎么还那么怕我哥?”
从第一回见面明窈就现,四喜不敢直视薛琰的眼睛,每回看见薛琰,都恨不得绕路走。
小心思被戳穿,四喜也不藏着掖着,坦然道,“薛少将军那么凶,我害怕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