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涵江没说话,默默跟在了她身后。
谢苗回头看他两眼,见他眼神坚定,以为他是想送自己去教室,没多言。
她去了竞赛班常用的空教室,现门果然没锁,就找了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
谁知她拿出早上留的数学作业,刚准备开始写,顾涵江一言不坐在了她旁边。
“你不回去”谢苗一愣。
“我陪你。”
少年抬起手臂搭在桌边,修长的手自然垂落,露出的腕骨突出且漂亮。
谢苗忍不住看了一眼,但还是笑着劝他“我没事儿,说不定宿管就是有事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了。你累了一天了,回去睡觉吧,用不着陪我等。”
顾涵江没动,沉眸望着她,又说了一遍“我陪你。”
“我做会儿作业,睡一小觉,最多早上六点开门就能回去了,你赔我干耗着干嘛”
谢苗没好气地推他一下,“行了放心吧,这里是学校,出不了事儿。”
可不论她怎么劝,顾涵江就是不动如山,眼神甚至有些执拗。
谢苗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不管他,低下头开始写题。
可说是不管,心里还是滋味难名,写了几道题实在静不下心,她又停笔,“你真不走”
“不走。”
少年伸手打开她的铅笔盒,拿出铅笔和小刀,竟然很有闲心地跑到撮子那里给她削起铅笔。
谢苗盯着他的宽肩窄腰和翘臀看了会儿,默默鼓了鼓脸颊,继续写题。
不多会儿,少年回来了,将削好的铅笔和小刀放回去。
想一想,他又拿出来一根,问谢苗“能借我个本吗”
谢苗没说话,打开书包找了个自己不用的本子给他。
顾涵江就拿着铅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好半晌没再出声。
谢苗低头把上午高老师留的作业写了一半,偏头望去,才现他又在画她。
这一次他的笔触更加细腻,她嗔怒时瞪圆的桃花眼,还有噘起的小嘴儿,都刻画得十分生动。
她默不作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以前学过画画”
话出口,她才反应过来他之前那十年寄人篱下,肯定没机会学画画,有些懊恼。
顾涵江却不似她想象般流露出被戳到痛处的表情,点点头,“学过一点。”
“真学过啊”谢苗意外了。
顾涵江看她一眼,垂眸将最后几笔画完,才抬起头,“我爸很喜欢绘画和书法,小的时候教过我一点儿。那时候我总想着玩,不好好学,还被他打过手板。”
在谢苗的认知里,顾涵江这人坚韧、冷漠、克制,成熟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她见过他努力学习,见过他为赚一点钱不辞辛苦,却从没见过他肆意玩乐。
她有点无法想象,“你小时候也会因为贪玩不好好学习啊”
“会。”顾涵江点头,“小时候我爸没少拿皮带抽我。”
“抽你”谢苗眨眨眼,“都是为了什么”
顾涵江沉吟了下,“有一次拿弹弓打鸟,不小心把邻居家玻璃打碎了。还有一次,拿着爷爷最爱的茶壶出去跟人显摆,说要和泥做个一模一样的,结果把茶壶嘴儿摔掉了”
顾涵江实在不是个会讲故事的,言辞简练语气平平,愣是把童年趣事说得索然无味。
可谢苗还是从他的描述中,渐渐勾勒出一个调皮捣蛋、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形象。
到底是什么样的十年,能把活泼好动的他折磨成初见时那个孤僻冷漠、满身是刺的样子
谢苗的心突然有些疼,望着顾涵江的眼神里,也就不自觉泄出些柔软的怜惜。
“你爸对你还真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