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明非也是非常小心地将自己的黑入隐瞒,他并没有干预天网系统的正常工作,各个下级节点仍旧照常地向着总服务器上传数据。
很快,从顶部往下流的红潮和沿着管线从柱子脚下向上蔓延的红色流光,在柱身中间汇合,被红色完全覆盖的柱子,柱身长出了无数扭曲的枝杈,一棵像是生长着无数扭曲怪手的树木取代了原来平滑规整的立方体。
数据像是收到什么呼唤一般,向着一个不被定义的“中心”汇聚而去,如同星河中的光点。
最后汇聚于一处,向着不可知的远方涌去,在不知道多远之后,汇入进那黑红色的太阳。
蛇群在城市的网络中横冲直撞,将可以接触到的一切吞噬殆尽,誓要将这座城市化为红潮的海洋。
这红色是如此的浑浊但又似乎充满了活力。
无垠,无穷,无尽,无限,充满了无可计量的可能性,但又极具侵略性。
深植于黑墙代码中的变异性和破坏性,更是浸染了在这座城市里的赛博空间里活动的一切实体,把它们都变成不断进化的怪物。
路明非放任脑中的黑墙在这世界里活动,黑墙堡垒在这个世界里面诞生了类似“自我意识”的增殖和扩张意愿。
它想扩张,路明非就把算力分配给它,任由它在这片浩瀚无边但又无人涉足的世界里四处倒腾,最后一切的成果都归档记录在册。
aI不是实体,不同于人类,只是一团具有能动性的数据体。从人类视角看来,aI会分裂,增殖,变异,扭曲,翻转,蜕变,最后重获新生,这一进程实在是一种不可名状,无法用语言或者文字来描述的体验。
黑墙并非如同字面意思一般,它不是一道传统意义上的防火墙,在夜之城里,它是一个阻隔了双边沟通的庞大aI,只有不断变化的aI,才能应对来自深网的失控aI日新月异的攻击。
它极具侵略性,任何与它连接的,任何试图穿过它的实体都会成为它攻击的对象。
它会摧毁掉路明非的人格,将其变成一种似是而非的数据生命,带着疯狂的破坏和侵略本能,在赛博空间里永远地蠕动着。
但黑墙对他的改造随着穿越回原世界的那一刻而终止,携带着黑墙的一切回到这里。
而路明非也受到了黑墙带来的改变,最后把自己融入黑墙之中,来自黑墙aI的侵略性片段,蚕食他的人格与记忆,他就因此被同化为了类似aI的存在。
至此,这座城市彻底化为了路明非身体的一部分,每条街道,每条马路,每条公共交通线路,每个城市的出入关口,尽皆成为路明非感官的延伸。
此刻,在这座城市里他无处不在,这座城市里面生的一切他无所不知。
如果有人在通信卫星上面向下朝着这座城市看去,一个巨大的猩红色阴影降临在这座城市之上,遮盖了这座城市。
比遮蔽大地的黑夜还要深邃,将整片天空浸入了猩红之中。
红光如海潮般从眼中的世界退去,路明非从赛博空间中退了出来,眼前的裁缝看起来也快结束了他的忙碌,为了不让人类觉察到他的存在,他并没有直接的以数据洪流强行攻破天网的防火墙,而是从下级节点送封包的木马到总服务器。
一点点地蚕食,虽然花的时间会比较久,但这样不会影响到数据网络的运行,也就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虽然频繁地入侵他人的网络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政府机构的网络设施。
但他确实又被这无垠但又洁净的赛博空间给吸引住了,这不仅仅是出于他对赛博空间的向往,更是受制于现实的一种寄托。
如今的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义体,被现实的肉体禁锢在这座城市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现如今,已经接触到龙族世界的他,眼前看到的和平日子,就像是一片被刷着绿漆的荒地。
他不想被这样束缚着。
“好了,你看看行不行?”裁缝的声音将路明非的思维拉回到了现实。
路明非看向眼前的裁缝,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由数条皮带相互交织组成的网格,这几根皮带长短不一,上面有着一些卡扣来控制松紧,它们相互环绕,形成几个不同大小的皮质圆环,这些皮环的一段都汇聚在一个大概长达十厘米的空心圆筒周围,用柳丁固定在筒身周围。
路明非将左臂塞进圆筒中,并将那些皮带环绕在身上然后一一扣紧。
“好了,很合适。”路明非重新将皮具脱了下来,塞进包里,“谢谢。”
“满意就行,那我就不再给你改了啊。”裁缝回答道。
路明非拖着小车转身离开了成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