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噼里啪啦地在楼朝耳边放炮仗,也在楼朝心里放了一挂鞭炮,易锦阳的声音停了,他心里的鞭炮还在噼里啪啦,在闹腾的声音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辞旧迎新。
在这种老破小楼里,在寒凉的风里,他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年”。
易锦阳往前走,走到了他面前,与他站在同一高度。
距离很近,楼朝好像感受到了他的体温,于是他也往前走了一步。
易锦阳把蛋糕举得高高的,另一只胳膊垂在身侧,抬起又放下,又再次抬起。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要一个拥抱吗?”
他试探性地伸手,观察他没有闪躲或者后退的动作,然后圈住了楼朝的肩膀。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没有他曾经够胆幻想过的那些氛围,他只觉得这个人太瘦了,瘦得让他心疼。
长跑运动员也需要保持瘦长的体型,但运动员的瘦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抱在怀里感觉就一层皮包裹着骨头,好似一捏就能散架,但偏偏就是这个人,明明在他心里拥有着战神一般的形象。
易锦阳坚定地告诉自己,他值得拥有世界所有美好。
以前没有,以后他给。
短暂的温暖让楼朝就觉得足够,他拾起脆弱,在这个怀抱中,贪恋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他推开,用很自然的动作接过他的蛋糕。
“谢谢,你也周末快乐。”
易锦阳:“如果明天我能跟你共进晚餐那我就会非常快乐,你也会。”
楼朝此时有些后悔,他答应得太快,好似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自己假期也有用这个现实。
于是他诚实的说:“下次答应帮人值班,我会认真考虑。”
易锦阳开始笑,笑得荡漾。
“好哇。”
“?”
楼朝很不解,他的话是有什么不对劲吗?怎么他一瞬间笑得像只发春的猫。
他退后一步,“上楼?”
易锦阳非常克制地往后退一步,遗憾地仰头看了一眼:“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加班。”
说完,他就跑了,好像生怕晚一步,就要被楼朝拽进屋里。
楼朝:?
易锦阳跑到楼梯转角,依依不舍地跟他说:“晚安哦,今天的蛋糕有点惨不忍赌,下次给你换个超级漂亮完美的周末蛋糕!”
说完,他一溜烟没了人影。
他离开后,楼道里寂静无声,灯也灭了。
楼朝茫然地站着,在恍惚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好似产生了幻觉,做了一个不真实的梦。
直到他看见了手里雪白的蛋糕,他慢吞吞地爬上楼,开了门走进屋内。
他尝了一口蛋糕,是他平生拥有过的“最甜”。
他给易锦阳发消息,很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然后又觉得过于敷衍,于是又祝他周末愉快。
易锦阳收到他消息时已经跑到小区门口,他先给楼朝回了语音,“没事,你喜欢就好。”
然后一抬头,空荡荡的马路夜风扫落叶,他捏着手机四顾心茫然。
“妈妈?”
自然是没有人回应的。
易锦阳给他亲爱的母上大人打电话,那边接到电话时比他还更震惊。
“干嘛?”
易锦阳不解地吼道:“你说我干嘛!你人呢!这么晚让我去哪里打车!”
妈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宝宝,本来爸爸都打算再干几年就退休的,但你这样的状态真的很令人忧心。爸爸妈妈又得多干几年才能保证你后半辈子无忧无虑……哎,你不知道,有些时候我看着那些退役运动员上街讨生活的新闻,我就特别担心你的未来。好在你喜欢男孩子,我们俩只需要操心我们的‘育儿基金’就够了,不用操心你未来的‘育儿基金’。”
易锦阳越听越懵逼,“妈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赶紧回来!我打不到车!”
“我的傻宝啊,哎哟喂……”妈妈又是长长一声叹息,掉头回来接他。
易锦阳把他妈莫名其妙的电话挂了,手机点到跟楼朝的聊天页面里,他壮大狗胆发言:新的一天要有新气象,要不要换个头像。
楼朝几乎是秒回:换什么?
易锦阳刷刷发过去好几张热爱的照片,楼朝挑了一张预备挠人状态换上,然后一刷新也看到易锦阳也换上了橘色猫猫头,这下他们那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就显得更像一家人了。
手机页面停留在这里,楼朝安静地把那颗蛋糕全吃完了。
易锦阳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应,悄悄探头。
-睡了吗?
-没有。
楼朝把吃完的残局拍照片发过去,很实诚地说:虽然卖相一般,但是味道非常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