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傍晚另出数骑,抬酒担肉而来。
打头一人意态无所畏惧地纵马跃入淳军射程,步近枪营二十步内,昂首放声道——
“均帅副将,请见许将军说话。”
待闻此,淳军枪营内一时静默,竟无驱敌之意。
少顷,一名身披淳军将甲的男人独步而出,满布血丝的眼内锐光仍盛。
“许将军——”
“均军何人为帅?”不待来招降的人多言,许闳已将他的话打断,直接问道。
夕阳斜落,远望数里,均军围守之兵力乌泱泱不见首尾。
来者隔着枪栅,毫不顾疑地回答说:“我部此番乃是瞿帅领军。”
“瞿广?”
“正是。”
许闳无声而立。
来者见此,深以为有隙可乘,旋即劝降道:“瞿帅素闻许将军义勇之名,今不忍见将军受戮。以将军之大材,若降均廷,天子必将委以重任,兵财美人皆将奉上,望将军熟思之。”
许闳仍不作声。
“我军人马数众,于此地将淳军残部围而不剿多日,乃是瞿帅惜才。否则瞿帅一令之下,踏灭将军所部何须一刻功夫?”
这话说得嚣张而狂妄,终于引得许闳再度开口:“均军人马数众——是何等之数众?”
“四万兵马,分驻于此地东南一线,将军所部纵是插翅难飞。”
许闳不屈的神色一时有所松动,似乎是为此言所慑,开始动摇。
半晌后,他像是狠心下了决心一般,挥手一扬,道:“酒肉留下。一个时辰后,均军可开阵迎降。”
“将军既有归顺之意,何不现下率众来降?”
“弟兄们饿了数日,总得先吃饱了才有精神。”许闳冷笑,轻蔑道:“怎么,足下四万围守兵力,还怕许某冀图诈降之策?”
“不敢。”均军副将忙道,颇知见好就收,吩咐左右将携备的烈酒熟肉留于淳军枪营之外,然后收众离去。
……
沉青的夜空下,均阵自东向南裂开了一道细缝。
紧接着,那道细缝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被渐渐扩大。一层层的围守人马依按调令有条不紊地向两侧撤后,终于让出了一条宽可供两人御马而行的通道。
此时入夜未深,天方尽墨。
均军副将如约前来受降,与身后随他出阵的二十人驻马于这条二人宽的通道前方。隔着四百步的距离,淳军残部枪营在夜色之中仅能依稀辨出个廓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