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见过主子。”
桌案后的男子正在持笔落字,闻言,他略略掀起眼皮,露出一双温润又隐藏锋芒的眼眸,冷冷淡淡望着他。
“发生了何事?”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问话,并不算是责问,但依旧让阿幸头冒冷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他以头贴地,舔了舔唇角,沙哑着嗓子道:“柯炀闯祸,柯放被捕,如今整个村寨都落入了安襄侯之手。”
“不出意料,村寨算是覆灭了。奴无能为力,只能趁着攻寨之夜,携带着账本等物仓皇逃走,以免被安襄侯查到更多,对主子不利。”
“……是奴没用,还请主子责罚!”
说完,阿幸哐哐磕了几个响头。
男子并没有制止,闻言,他微微眯了眯眼眸,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安襄侯?萧疏隐?你们为何会惹了他?”
若是旁人,还好说话,但萧疏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便是他自己,都不愿意跟萧疏隐为敌。
阿幸紧张地又舔了舔唇角,低声道:“是柯炀不知分寸,在我与柯放都没注意时,带着人出去,将萧侯爷队伍里的人掳回来,要给他女儿当压寨夫婿。”
男子:“……”
他微微扬眉,垂着眼脸,静静地盯着阿幸。
阿幸如芒在背,也略微有些懊恼,“是奴判断失误,早知如此,当初就合该先除了那柯炀。”
但现在说这些已然没用了。
当然当初不除掉柯炀也是有些原因的。
柯放是个女子,固然好操纵,但满村的人哪里会服气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所以就需要柯炀来撑场面。
这才有了后面柯炀当傀儡,柯放来当实际话事人。
只是这样也很是麻烦,柯炀没那么好控制,但偏生柯放对她爹有颇为尊重,这才导致了这一连串的麻烦事。
让主子的心血毁于一旦。
男子冷冷嗤笑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羊毫笔,“把账本呈上来。”
“是。”
阿幸急忙起身,把捧着的账本都送到了男子跟前的桌案上,低眉顺眼。
男子随意翻看了两下,略略挑眉,“全都在这了?”
“这……”阿幸额角都是冷汗,低声道:“……有一本当时被柯放借走,那日情况危机,奴没来得及拿回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账本落到萧疏隐手里了?”男子的声音低沉,难不辨喜怒。
“奴,奴没用……”阿幸连抬袖都不敢。
男子慢慢吞吞道:“你潜伏在那柯家父女身边已有五六年了,那么对他们父女应当极为了解吧?”
“说说。”
男子把账本丢到桌上,缓缓坐下,顿了顿,他又看向阿幸,“于信,抬起头来。”
阿幸,不,他本名乃是于信。
于信顺从抬起头来,眼睛却自始至终都是垂着的,不敢冒犯地扬起。
去掉易容后,他有着一张极为秀丽的脸,秀气到喊他一声姑娘都不为过。
因为长年累月的易容,他的脸透露着一股子从内到外的苍白,很是不健康的模样。
“是。”
于信斟酌着言辞道,“那柯炀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心中从来只念着发妻,故而想往他身边安插女子行不通。他心中最在意的是他的闺女,所以这次才会有此纰漏。”
“至于柯放,她是个极为聪慧又有野心的姑娘,但她的格局并不大。而且,”他顿了顿,眼眸动了动,头愈发垂下了几分,“她……”
男子托着下巴,等了半天,并没有听到结果,不由略略抬头,“而且如何?”
“她……她好像对主子有些非分之想。”于信闭上眼,干脆利落地一口气说道。
室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上头的男子许久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