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跤摔得格外结实,整个人都跌进了积雪里,直接给脸倒了个膜,冷的她一个激灵。
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的脑子转的很慢,还没有想到自己不能这么趴在地上,就有一双手伸到了她面前,将她给扶了起来。
虞千鸢顺着他的动作站起身,愣愣地抬眼看向棉签这张与自己的记忆有了些出入的面孔。
他的脸上已经完完全全退去了青涩的痕迹,轮廓变得坚毅而锋利,眉眼深邃,成熟到让她甚至觉得有些陌生了。
他俯下身,轻轻地帮她拍打身上黏着的雪。
虞千鸢愣愣地伸手去摸他的脸:“你怎么又长高了?”
谢迟并没有躲避她的触碰,而是不着痕迹地将自己往前送了送,刚好可以让她的掌心包裹住他的脸。
他淡声道:“我没太注意这个。”
虞千鸢抚着他的脸,只触碰到一片冰凉:“……我这是在做梦么?居然能在梦里幻想出你这几年的变化啊…我可真厉害。”
她摸了摸谢迟的眉毛,他的眉痕很长,不笑时看起来有些凌厉。她喃喃道:“你比从前更好看了啊。”
谢迟抬手抓住她的手腕,那双漆黑的眸在这夜色中显得更加晦涩难懂,他轻声问道:“那师尊想我了吗?”
虞千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伸出手,猛地将他给推了出去。
她皱着鼻子装凶:“谢宗主,你可真
是大忙人啊,这三年来连个人影都不见,觉得不方便是吗?那为什么连封信都没有?我甚至从来都没有在梦里见过你!哪怕一次都没有!”
她继续推搡,推的谢迟节节败退:“你现在忽然出现是什么意思?怕我忘了你长什么样子,特地来提醒我的吗?!”
谢迟有些哑然地看着她,轻声道:“师尊……”
虞千鸢立即道:“你别叫我!我哪敢当你的师尊?你不是也说了,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师尊吗?对,我承认了,我不是这里的人,行了吧!”
“况且你现在与从前不同了,你是焚天宗的宗主,我只是天鹤宗的仙尊,哪儿高攀得起你啊,我怎么敢让你去入我的梦?”
她一边胡言乱语着,一边把谢迟往门口推:“快走快走,我不要看见你,也不想看见你!”
她这么说着,语气愈发孩子气。谢迟从未见过她这一面,被推了记下却不肯挪动步子,反手握住她的手臂反问道:“师尊不也从来没有找过我吗?您给我写过信吗?哪怕你让别人给我带句话呢?”
“带什么话?”虞千鸢板起脸:“难道给你带话你就会回来吗?”
谢迟淡淡道:“那既然如此,师尊又何必怪我呢。”
“我哪里敢怪你,”虞千鸢借着酒意肆无忌惮地耍脾气:“但既然我没法让您屈尊降贵来我这小小的栖迟岛,您又何必非得挑这种时候来我的梦里烦我?你信不信
我立马就能让你离开?”
谢迟道:“你可以试试。”
虞千鸢瞪了他一眼,忽然低下头去,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谢迟吓了一跳,伸手想要拦住她,可虞千鸢的动作要比他快,嗷地一口就咬了下去。咬完了,又愣愣地抬起脸看他:“怎么一点都不疼啊?”
谢迟连忙挽起她的袖子想要检查伤口,却见她这一口咬的并不深,只在手臂上留下了浅浅的印子,顿时好气又好笑:“你这个梦太真实了,光凭这个是醒不来的。”
“啊,”虞千鸢有些茫然:“那我难道要刺自己一剑才能醒来吗?”
谢迟叹气:“别那样了。”
“为什么不?”虞千鸢反问:“反正你也不愿意待在这儿,我硬留你做什么。”
谢迟看着她:“我没有说我不愿意留在这儿。”
“可你还是走了啊。”虞千鸢固执地与他回视:“我昏迷之前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你说上一句话,回了天鹤宗,人人都叫我以后不要再跟你来往,你的名字好像也变成了禁忌,谁都不敢在我面前提,他们在背后偷偷说你坏话,我都不能帮你辩解……”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也跟着红了:“从前你跟我说,以后除夕都要一起过的,可明明我一直都没有将你的灵识从传送阵中抹除,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
她越说越委屈,嗓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的哽咽,谢迟想要看清楚她的眼睛,虞千鸢
却把脸偏了过去,喃喃道:“原本我还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的。”
借着月光,谢迟看见了她脸颊上湿漉漉的泪痕,心中一片酸软,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扣着虞千鸢的后脑勺,将人扣在自己怀中,声线颤抖道:“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不想来看你,只是……”
他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
虞千鸢听见这句莫名来气,又要伸手推他:“只是你个头啊,你既然一开始不来,那后面都别来好了,为什么又现在突然出现,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把你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