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登皇太孙宝座,朱允熥并未流露出半分胆怯,反倒是第一时间于朝堂之上向众臣展露了自己的威严,以此宣示自己作为皇太孙的地位与权威。
此时在场的文武百官们表情各异,多数文臣的脸上都挂上了复杂的笑意。这笑中隐含着他们对朱允熥成为皇太孙的事实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赔笑应对。
朱允熥简短几句话过后,在场的文武官员唯有承受压力再度跪伏,口中齐声高呼千岁!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身为皇太孙的朱允熥,自然要在登基之初树立起自己的威望……
五十七
立威之举,自然需得有所实证,以便镇慑朝中文武百官之心。
于是,只见他目光投向朱元璋,口中言道:
“皇祖宗,既立孙儿为皇太孙,孙儿便身负重责。故此,孙儿欲在此朝堂之上处置二事,望祖宗应允。”
朱元璋闻听此言,立刻点头道:
“此事自无不可,你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能有这般担当与责任心,吾心甚慰。”
朱允熥轻轻颔,随即扫视下方群臣,脸色略显凝重,继而淡然开口:
“第一桩事,礼部尚书,上前一步。”
被唤名的礼部尚书李原名顿时心头一紧,随之缓步上前。
此前他曾刻意刁难过朱允熥,今日朱允熥贵为皇太孙,显然已决定率先拿此人立威。
待李原名走到前方,朱允熥冷哼一声,斥问道:
“你身为礼部尚书,先前竟召来伪儒士,在百花园内欲加难于本殿下,可知其罪?”
此言一出,李原名忙跪下行礼,提及称呼时稍作停顿,改口道:
“皇太孙殿下,微臣冤枉,请听微臣解释,我只是邀皇太孙殿下与众文人墨客共聚,聊表风雅之情,并无特意为难殿下的之意,此举实乃他人嫁祸于臣啊。”
朱允熥哼了一声,冷笑道:“难道还要本殿下传唤那些伪儒士前来,当庭对质,一同附庸风雅不成?当日,本殿下依约赴会,与众位青年才俊诗文唱酬,虽所作诗词不敢妄称佳作,但也绝非逊色于彼等文人墨客。然而,李尚书竟在群贤面前屡次从文人之道指责本殿下诸多不是,好生威风!本殿下未料,李尚书竟敢有胆至此,竟然以为只需纠集几位儒士,便可肆意教训皇家之人么?”
李原名万没想到,今日朱允熥竟会以此事与其清算。原本,朱允熥并无此打算,毕竟李原名之举确实过于自以为是,有失分寸。任何存在皆无权教训皇家血脉,而李原名假借附庸风雅之名,邀请朱允熥参加聚会,即便朱允熥配合作诗,仍旧被李原名引导至一群伪儒士身边,不断挑剔指责。
若将此事公之于众,李原名确有犯上之嫌。而今,恰逢朱允熥新立为皇太孙,遂借此机会杀鸡儆猴,树立威信。同时也是对在座诸位的一个警示:凡欲效仿李原名之举,意图设陷阱令朱允熥陷入尴尬境地者,朱允熥不但会从容应对,更会公之于众,当廷处置。
此时,李原名面如土色,心中虽极欲辩驳,却又自觉无法辩白。
一名修炼了几十年礼法道统的老礼部尚书,率领一群须皆白的儒门长者,企图打压一名仅有十四五载年纪的少年修士。
然而此举不仅未曾奏效,反倒是显得他们自身失礼且理亏,实乃贻笑大方,更何况对方乃是皇家血脉,龙孙凤裔。
从微处讲,是这群倚仗年龄与地位的儒者肆意欺凌新生代;若论及严重,则是一位朝廷重臣带领几位儒门长老,胆敢以下犯上,对皇孙之举极尽轻慢无礼。
朝中官员们对此皆心知肚明,却无一人敢出言维护名叫李元鸣的少年。
朱允熥继而冷声质问:
“身为礼部尚书,本该以礼法规矩为修行根基,树立典范楷模。然你之举何异乎倚老卖老,利用长辈身份欺压稚嫩后辈,甚至纠集多名儒门长老共施压力,难道你们的脸面不要了吗?
身为朝廷命官,尤以礼部为职,却不守礼法规矩,公然以下犯上,对待龙孙毫无敬畏之心,此举如何称得上有礼有节?又何来半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教育底蕴?
如你们这般,蔑视秩序,无视尊卑,以下犯上,有何颜面居于庙堂高位?又有何资格担当礼部要职?倘若你们之流便是我煌煌大明礼法教化之代表,那么我大明王朝岂非已然丧失道德风纪,沦丧所有礼仪之道义?”
朱允熥这番话语字字锥心,精准地戳中了礼部官员尤其是礼部尚书李元鸣应以礼法规矩身体力行的软肋,并据此对其予以猛烈斥责。
李元鸣面色铁青,欲言又止,喉咙仿佛被无形枷锁束缚,无法出半个音符。他确实很想为自己辩护,然而此刻却现并无任何辩驳的理由。
不错,身为礼部尚书,竟然背离礼法规矩至此,对于向来重视礼法、凭自身修养深得圣眷、高居高位的他而言,根本不存在丝毫狡辩的空间。一旦狡辩,只会越证明他的过错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