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早已全然忘记了那张脸,那个人。
却不想,在此时此刻,那熟悉的轮廓,伴随着这笔笔字迹,突如其来的再次清
晰拼凑在了脑海。
在这十八个月里,虽了无音讯,却又无时不在,前方战事日日从前线禀来,三场战役,数度负伤,一朝战死,又再度死而复生,大俞在这短短一两年里历经了三场大的战役,朝堂之上的紧张感丝毫不逊色于边关的战场上,柳莺莺心中的战役亦是不遑多让。
原本以为,随着三场大战的大获全胜,等待的将会是气势磅礴的班师回朝。
却不料,剧情急转直下。
有的人,消失了,彻底消失在了人海。
再没了一丝音讯。
在这一个多月里,在这整整十八个月里,任凭外界传得如何沸沸扬扬,她却渐渐心如止水。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心如磐石——
然而,此刻手中的密函中那一个个熟悉的字眼映入眼帘。
一字一句,清晰交代着此后一年里,三年里,甚至十几年里所有的安排和谋划。
大到为皇子启蒙。
大到魏帝何时驾崩,何种应对。
大到对冯后如何制衡。
大道罗列了满朝上下三百文武百官的详细背景和过往。
大到太子何时受封,何时亲政。
事无巨细。
却又像在交代后事似的。
却又小到,柳莺莺在满页密密麻麻的国家大事中,忽而看到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语:每年初雪之际,记得捎一只兔子入宫。
看到这句无关紧要的话语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柳莺莺骤然捂紧了唇。
一滴晶莹的泪珠骤然低落,打在了漆黑的字迹上,字迹瞬间
化开,模糊一片。
眼前骤然起了雾气,一瞬间模糊了双目。
“那微臣便告退了。“
这时,沈烨忽而作揖告退。
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
“安排这一切的……那人呢?”
终于,一道极轻极轻的声音缓缓响起。
声音轻而哑,似乱林中的一缕细微风声,弱得近乎不存在。
只在空中轻轻掠过,很快随风而散。
整整三年了,终于,第一次,她主动,主动问出了口。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过问,关于他。
沈烨脚步一顿,顿了顿,只抿着嘴道:“沈某不知。”
立在原地,不曾回头,良久良久,只缓缓道:“娘娘是聪慧之人,又何必继续问下去了,想来横竖不过是废人一个罢了。”
说着,握紧扇子抿嘴离去。
却在走了七八步后,八角亭上,柳莺莺大步跨了下来,朝着他的背影陡然提高了声音高声唤道:“沈烨!”
一字一句,犀利又凄厉。
沈烨背影再度一定,一度缓缓闭上了眼,等到再次睁开眼时,只见沈烨抿着嘴再度道:“微臣确实不知。”
“你知道的,有的人若真想避而不见,这个世界上无人能知其踪影。”
说着,沈烨收起扇子,大步而去,却在走到了十余步后,只见身后有人抱着密函缓缓蹲了下去,沈烨一愣,到底慢慢放缓了脚步,良久良久,只微微叹了口气道:“不过,听闻元一大师此番闭关出山了,寒山寺下月闭寺,坊间传言,元
一大师将会亲自为闭关弟子举办剃度受戒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