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不慎没拿住。
软糕自梁铮指间坠落,摔回碟里。
仅在指节处淌下半点残糕,凉意点滴入骨。
梁铮默然,顿时没了食欲。
他僵着手臂,目光逡巡四下,准备寻只帕子来擦。
指尖却触上一片软热。
是李含章柔嫩的唇。
梁铮愕然,低眉去看那张凑近的小脸。
她衔他的指,如同稚鸟轻啄、猫儿戏弄,青拙又认真,一点点舐去融化的糕痕。
可她好烫——比温泉的水更烫。
仿佛吞下了池间的热气,悉数种往他指尖。
“啵。”
分离时,微响吮动。
小馋雀浸于池中,模样乖巧。
像业已盛开、待君采折的一树花枝。
她红着脸,掀动睫羽,仰面瞧向梁铮,泉般的双眸散出醺酣的柔雾。
“冰糕。”
字句碎如珠玉,清脆地搅乱了泉池。
“可以再给卿卿一些吗?”
梁铮凝望着她,不露声色地收回手,执起她饮过的玉盏,举杯尝下一口。
蹿入喉间的味道极淡。
可他能分辨出来:是酒气与桃香。
这小孔雀……又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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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含章被婢女簇拥着、送往浴斛。
梁铮跟随其后,也离开如意池,转向沉香殿内的沐浴小间,用凉水冲身。
直至身躯热意降下,他才搁下手里的木瓢,拭更衣。
胸中的愧悔却丝毫不减。
梁铮眉关紧锁,面色冷沉,如覆霜雪。
他怎会如此疏忽?
竟没向婢女交代李含章易醉。
幸好方才二人同处一池,他尚且能现她的异常、及时搭手。可若他不在她身边、由她一人在池中酒醉,又会面临多少危险。
梁铮心有余悸,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咚咚咚。”
门扉被敲响三声。
“驸马,殿下已经回到宜春殿了。”
“知道了。”
梁铮披上大氅,离开小间,随屋外的婢女一路走向宜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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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殿内长廊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