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了一会儿,双眸终于适应了当前的黑暗。
目光软软,扫过周遭。
榻边身形隐隐。
似乎是梁铮。
果真睡在软毡上,侧身背对着她。
李含章抿了抿唇,不知是无奈还是心疼。
怎么这时候那么君子。
当真是她说什么、就做什么?
叫梁铮睡地上,本来也只是气话。
这帐里有桌有椅,伏案而眠自然比躺在地上更好。
可不知为何,见梁铮对她言听计从,她的心里还是沁出一点甜来。
就像逢春破冰的泉眼。
涓涓地流出小溪,汇往无边的海。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在李含章心中过了一瞬。
当务之急,是把梁铮喊起来,给她引路。
军营里都是男子。
她可不敢独自摸黑到茅房去。
要是一脚踩空可怎么办?
李含章轻唤:“驸马。”
猫挠似的,藏着娇柔的懒倦。
梁铮没应。
李含章颦眉,有些不满。
她挪了挪身子,荡下一条细长的腿。
摸索着,想用足尖点他。
可还没碰上梁铮的身躯,柔白的脚踝就被人反手一捉。
粗糙的指轻轻扫过她的踝骨。
似乎是下意识的摸索。
“呜!”李含章颤栗。
臭流氓,作什么摸人脚踝!
她将腿一缩,轻而易举就收了回来。
捉她的手根本就没使劲儿。
“要起夜?”
梁铮终于开口。
李含章本欲作,却听他嗓音饱含困倦。
满腔的羞恼顿时熄火。
他应当不是故意的。
虽然校阅明日才开始,但梁铮先前一直忙于准备。
累成这样,他睡迷糊了也不奇怪。
李含章恹恹地嗯了一声。
“你睡吧。”她闷闷道,“本、我自……”
话还没说完,梁铮已站起了身。
“走吧。”
他的话音再无怠意,唯有可靠与沉稳。
手掌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