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尘看到宣静之脱困,也没有太意外。她的注意力在折莲妖主身上,要知道这位如果真的存在,将会使得局势更为复杂激荡。
“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姬眠鱼推门入屋的时候,一眼就瞥见绛尘冷凝的神色。
绛尘将通讯法符收起,她蹙着眉看姬眠鱼,冷声道:“谁教你直入别人屋中的?”
姬眠鱼没将绛尘的不满放在心上,要是换成命如弦、燕渡川她都会恪守礼节,至于绛尘——她就是故意的。挑了挑眉,她抱着双臂倚靠着门框,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说:“那我下次爬窗?”
绛尘话题一转:“有事?”
姬眠鱼点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尽管绛尘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姬眠鱼仍旧是迈步走向她,分享她的乐事,“我的功体最迟后日就得恢复,可以找侍明月报仇了。”
的确是个好消息,至于后半句话,绛尘直接当没听见。她抿了抿唇,冷然道:“没事的话,就去城墙镇守。”报仇之事,比不得愚蒙仙城重要。
本来姬眠鱼是没事的,但看着绛尘的脸色,她又觉得还有要事没做。她放下双手,走近绛尘。在路过插花铜瓶的时候,她顺手抄了一枝清瘦疏朗的花枝,点了点绛尘的肩头,她问:“你先前为什么烦心?”就绛尘这冷血无情的女人,不可能因情生忧,唯一的可能就是某座仙城出事了。又有大妖逃出来了?还是说哪个院使步上宣静之的后尘?
绛尘淡声道:“宣静之袭击龙津镇妖塔,想要助蛟龙脱困。”
姬眠鱼漫不经心说:“你难道没做准备吗?她得手的可能性不大吧?设了陷阱?可她没上钩?”
绛尘将那逐渐攀到面颊上的花枝轻轻一拨,继续说:“她去了,但是又逃了。”
姬眠鱼点头:“她很有能耐。”
绛尘听着姬眠鱼那十分不合时宜的语调,心中有些不痛快。她们此刻在谈论的是一个带来极致危险的敌人,可姬眠鱼活像是凑热闹的,总是一副懒洋洋、事不关己的姿态,就算有那么点殷勤,也是装的。她明明不热衷这些事情,可非要卷入其中。“极乐仙城的妖王与宣静之一道现身,甚至出现龙影,她们口中的妖主极有可能不是妄言。”
姬眠鱼停顿片刻,才轻笑道:“这样啊,那怎么办呢?”她一甩手,花枝精准地落回到铜瓶中,在静谧的屋中发出一道细微的轻响。她搭着眼帘,长睫扫下一团如扇面般的暗影,掩住一闪而过的异色。
绛尘缓声道:“三年前,极乐仙城中妖主没有现身。”
姬眠鱼感慨:“可能是不关心那些妖的死活?”
绛尘意识到跟姬眠鱼议论正事是个错误,她及时地截住话题,不再理会姬眠鱼。
可姬眠鱼很自然地走到绛尘身侧盘膝坐下。她托着下巴:“陷阱不可能形同虚设,没抓到宣静之不代表没有收获。是哪个倒霉妖王落网了?”
绛尘的眼神如刀:“倒霉妖王?”
姬眠鱼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容,说:“玄微姐姐,不要太敏感,我没有其它的意思,我对你一向很坦诚。”
绛尘嗤笑:“你的坦诚指得是骗了我后毫不愧疚地承认?”
姬眠鱼笑盈盈地望着绛尘,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她一边伸手去触摸绛尘的脸,一边道:“所以你是希望我继续骗你?”
啪一声响。
绛尘打落姬眠鱼的手。
姬眠鱼眨了眨眼说:“先前有一点花瓣落下。”
绛尘冷漠道:“与你何干?”
姬眠鱼靠向她,悄悄说:“弄脏了,我该负责到底,不是吗?”
绛尘瞥了姬眠鱼一眼,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姬眠鱼!”
姬眠鱼仰倒在榻上笑,她坦坦荡荡的,不掩饰眼神中对绛尘的亲昵。半晌后,她才提醒绛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作为仙盟院使,我有权知道龙津仙城的一切。”
“你说,你这么容易走神,算不算一种玩忽职守啊?”
绛尘:“……”强压着将姬眠鱼扔出去的烦躁,她抿唇道,“龙津山中的狼王已落到仙盟手中。”
姬眠鱼来了兴致,又说:“你准备怎么处置?囚在镇妖塔里?或者以她为诱饵,引极乐仙城上钩?”
绛尘反问:“可能吗?”被关押在镇妖塔里的妖王不乏极乐仙城出身的,可没有妖自投罗网。
“谁知道呢?”姬眠鱼仔细地观察着绛尘的神色,又说,“我有一法,你愿不愿意听?”
绛尘想也不想说:“不愿意。”
“好。”姬眠鱼点头,“既然你开口了,我就直说吧。你要不要考虑用妖王来换金乌坠火啊?”
绛尘呵呵冷笑:“你私心甚重。”
“我同你直说吧。”姬眠鱼也不装了,她睨着绛尘,一边防备着她动手打人,一边说,“那妖王在龙津山中,于我们有救命之恩。我怕忘恩负义遭天谴,如此处置,可以削去身上承负。你不想寻觅终道,可我还盼着摘取道果呢。”
“囚禁一个妖王和救下愚蒙仙城,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绛尘淡声道:“两者并不冲突。”
姬眠鱼不知道绛尘修什么神通,但不论如何,她都不希望绛尘去碰傀儡丝:“你很有自信?要是你成为诡姬手中的傀儡呢?这个风险,愚蒙仙城担得起吗?”见绛尘沉默不语,她又继续说,“别忘了我们之间有同心契在,万一诡姬借着傀儡丝也能操控我呢?”
绛尘没太在意同心契,可此刻听姬眠鱼一提,那股怒意重新生出。
姬眠鱼继续在绛尘怒火的边缘游荡,她的散漫像是一种挑衅:“极乐仙城现世,你有机会跟我解除同心契,可若是我不愿意,你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