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告诉她,在杨尚仪眼中宫规大于天,按宫规办事总不会出错。
没有告状,没有抱怨,甚至不提为何没去领职,主动避开许多忌讳,年纪如此小便懂得谨言慎行。
最最重要的是,其言行竟无一条触犯宫规,想罚她都难。
杨尚仪下意识放缓了声音,问题却是比较刁钻的“如此说,你并无错处了”
薛宝儿现学现卖朝杨尚仪拱手垂头“下官有两处错,其一,应该早去内务府领职,其二,去内务府前应说与领队女官知晓。”
太傅授课的习惯杨尚仪自然知晓,多年来听公主们抱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中午听说安宁郡主被传到养心殿问话,险些罚跪,她身边的赞善也险些被杖责。怕是午膳也来不及吃便又要回宫学上课,然后无缝衔接被尚仪局的人接走。
便是三头六臂也没时间去内务府领职的。
领队女官的职责是按时将人送到,仪容仪表是否整洁不是她能评判的。
即便说与领队女官知晓,也不过直接被带回尚仪局领罚。
想到撞翻食盒的饭菜油污,杨尚仪就是一阵恶心反胃。
幸亏没直接过来。
此时杨尚仪心里的火气竟是全消了,她看向薛宝儿问出最后一个刁钻的问题“你认识内务府”
薛宝儿“下官从未进过宫,自是不认识的,路过慈宁宫时恰好遇见一个好心的女官,是她带下官去的内务府。”
说着满脸肉疼地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丫髻。
她不能暴露贾元春,更不能提卫持。
杨尚仪有点想笑却绷紧了唇角,心道,就说她怎么知道女官不准佩戴饰,原来这饰拿去做了买路钱。
虽然没有触犯宫规,到底来迟了,不管什么原因小惩大诫还是要的。
至于怎么罚,这小小的赞善却给她出了个难题。
往常她处罚人都是依照宫规,可这回人家并没触犯宫规,杨尚仪默了默,严肃道“去找素心领五哦,不,三个手板。”
薛宝儿乖巧领命。
素心听说顿时瞪圆了眼睛,领队女官还罚了二十个呢
当时杨尚仪听说走丢了一个赞善,脸沉得都快拧出水来,急忙派人去找,只好自己拖着病体给赞善们讲规矩,吓得她们大气也不敢喘,底下伺候的宫人更是噤若寒蝉。
到头来只罚三个手板
素心朝薛宝儿身后的宫女望去,宫女会意朝她点点头,带话道“尚仪还说,薛赞善的手明日要拿笔。”
素心长年掌罚,手上自然有一套功夫,听说便只拿戒尺不轻不重地打了三下,隔着帘子听起来吓人,其实连油皮也不曾弄破。
薛宝儿忍着疼回去继续学规矩。
杨尚仪讲着讲着现薛宝儿脸色越苍白,身体好像还在微微抖,便问她“薛赞善,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薛宝儿确实很不舒服,她猜卫持已经离宫,再无人能压制她体内的美人鱼特质。
“想是跑累了,下官想喝点水。”薛宝儿现在又干又渴,浑身无力。
素心忙端来茶水递给她,薛宝儿喝了一口便放在旁边,太热,烫嘴。
很快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薛宝儿照例没什么胃口,推说累了便先去梳洗,泡在冷水浴桶里昏睡过去。
赞善不比一般女官,都是都中权贵人家的女眷,宫里特意为她们准备了单间,并没人现薛宝儿在浴桶里泡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天不亮,薛宝儿被一阵窒息感惊醒,她慌忙坐直身体清醒过来。
服下冷香丸,她才有力气站起身给自己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费力挪到床榻边躺下,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不能再等了
今天,就是今天,必须与仁亲王说上话
起床的时辰到了,伺候的宫女走进来惊喜地现薛赞善已然收拾整齐,准备去宫门口接人了。
虽然有冷香丸的加持,薛宝儿仍是走不快,每走一步脚下都传来细细密密的疼,好容易捱到宫门口状况也不见好转。
卫持果然没来,只有安宁郡主一个人。&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