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远山书院就在不远处,若是她想,不用一炷香的时间,便可站在他的门外,可然后呢,唤醒他的记忆,让大家都陷在痛苦中,还是说看着他与妻子恩爱,自己做个可怜的小丑。
无论哪种,都不是程雅能做出来的,如今这样就很好,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心痛,安安静静,让时间淹没一切。
随着酒辛辣入喉,程雅不知不觉中已经满脸的泪水,恍惚中一抬头,薛昉抱着一捆柴站在洞口,局促道:“我看柴不多了,又去捡了些。”
侧头擦去泪水,程雅没有说话。
薛昉把柴放下,拿起几根放到火堆里。
火光蹿起,照亮了山洞。
薛昉看见了程雅通红的眼眶,担忧道:“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程雅笑着偏头,“小将军说什么呢,山洞里烟熏火燎的。”
看薛昉干坐着,程雅从筐里摸出一壶酒和一个肉饼递给他,“吃点吧!”
薛昉接过,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把酒喝完。
程雅看着抽风一般的薛昉,靠旁边坐了坐。
喝完酒,薛昉低头拿着酒壶,也不说话,程雅看他一动不动,寻思着,这孩子不会喝坏了吧!
这次锦绣给她装的是京城的十里香,有点烈,怕秋日山中夜凉,锦绣给她准备了御寒的。
手中拽了根木棍捅捅薛昉,“喂,你没事吧?”
薛昉猛然抬头,红了眼圈,火光中,他的眼里似有水光闪过,“你的意中人是不是皇上?”
程雅惊的差点把手里的酒壶扔出去,她指着薛昉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要命了!”
“你不说你比我大一轮吗,那就跟皇上差不多,若不是皇上,你一个女子又怎么会顶了太监的身份执掌暗查司!”薛昉自以为窥得了真相,继续说道。
程雅失笑道,“女子又如何,便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不能入朝为官,只能待在后院围着男人转吗?真是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愚昧的想法!”
薛昉捶了下脑袋,不知所措的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所做的事都是为国为民,便是男子也有做不到。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我,”
薛昉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解释,加上酒劲,他好像一枚熟透了的红李子。
程雅灌下一口酒,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没成亲?”
薛昉点头。
“因为他已经成亲,儿女双全了,我再也碰触不到他的人生了!”程雅的话音里似有无尽的落寞。
自从去过远山书院之后,大家都默契的没问程雅一句,也没听她提过一句,只有程雅知道,这大半年,她的日子有多煎熬。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一回事,放弃又是另一回事。
已经入了心,长在血肉之中的东西,想要拔除,便只能一点点的撕裂,分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独自舔舐这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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