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承一出来就撞见两人视线相触的一幕,分明只是一眼,却让人觉察到不一般,他往院中瞥一眼陆训,再视线下落在妹妹的手指尖,他眼眸微眯,却不动声色什么也没做。
“老陆,我今儿可来打扰了,先前好些次想来,可算是找着了机会。”陆老头进院,眼睛稍稍带一眼周围的景,笑着和黎万山道。
黎万山几步下了台阶,满脸带笑说:“什么打扰不打扰,
快,进屋坐,进屋喝茶,我前两天刚得了两斤好茶叶,知道你好这口,今天特地拿了出来。”
“哈哈,好啊!”陆老头爽朗应道,跟着黎万山微探出引路的手往客厅迈了步。
很快,一行人进了客厅。
屋子里,何丽娟常庆美出来打声招呼依然回到厨房里忙,申方琼忙好桌上笑着走上前和后进门一点儿的郝丽华,陆金巧打招呼。
黎志军开始冲泡茶水,黎菁在一边帮忙。
黎志国陪黎万山站一块儿,黎何洋得了老爸暗地里的示意,去接陆训手里的东西,看东西实在太多,他一个人拎不完,他也不和陆训客气,让他和他一块儿拎角落去放着。
这个空挡,黎万山继续给陆老头郝丽华他们介绍黎家人:
“老陆,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家老大,志国,那泡茶的是我家老二志军。”
说完,他又指着和黎菁站一块儿的黎承介绍:“这是我在部队的三儿黎承,昨晚刚回来的。”
陆训听到那声黎承,放东西的手微顿,东西放下,他直起身朝沙方向看一眼,正对上黎承礼貌和陆老头打完招呼微一侧头的视线。
黎承生得同样高大,两个人身量相差不两公分,只黎承皮肤偏古铜色,块头骨架大一些,一眼见气势便锐不可当。
陆训这几年商道磨合,人更沉敛,锋芒敛在骨子里,不动声色,掌控全局。
两道视线对上,犹如刀光撞剑光,锋锐不输彼此,气势旗鼓。
到底舅哥更大,陆训敛下眸色,略一颔,算是远远招呼了黎承。
黎承微一扬眉,转开视线又看了眼正帮着二哥递茶水给陆老头的妹妹。
昨晚兄妹两人聊到很晚,黎菁对着一年多没见的哥哥,和以前上学的时候那样,她有说不完的话,给他讲她最近的工作,生活,她的开心不开心……这里面不免提到陆训,提到的频率还相当高。
黎承回来前原本还怎么没把陆训放心上,就像当初的季临,他当时看两个人的样子就直觉走不到一块儿去。
但当兄妹两个人聊过,他看着妹妹提到陆训那不由自主的会心一笑,一颦一动,眼里的潋滟流波,他意识到了妹妹对陆训的不同,和季临有区分的不同。
因为这个,黎承对今天的见面重视许多,才会一大早把小梁喊出去替他办事,自己待在家里等人来。
第一个照面下来。
倒不算孬。
和季临不同的性子,只是也不是个简单可以小觑的人。
不怪她妹妹才二十多天就被他哄着,点头愿意提前结婚了。
不过,想娶他的妹妹,可不是那么容易。
一套房子而已,他可没看在眼里。
黎承轻勾了勾唇,拉过一张凳子长腿一收坐了下。
黎菁不知道自己三哥已经和陆训私底下交流过一回了,她顾不太上,她给陆老头递了茶水,又赶紧拿托盘端着几杯茶水去给郝丽华和陆金巧了。
这时候申方琼已经和郝丽华,陆金巧打完招呼寒暄过,看她过去,又招呼她道:“菁菁,这是陆家婶子,这是陆家姑姑。”
黎菁听到这话,眼睛先飞看了眼郝丽华,自从知道陆训小时候过得不好,还有他的一些言语里感觉到他现在对陆家看法很淡,有些当亲戚的感觉,她就在想陆家他养母养父是什么样的人和性子。
她上次试着问过顺子关于郝丽华,顺子谈起人,神色里透着明显的不喜还有隔应,她一直以为郝丽华是个很厉害的人。
但这一个照面,看着又不太像。
郝丽华今年也五十了,不过她并不是多显年纪,一头利落齐耳的短,不大的一张脸,皮肤白皙,脸上有年纪上来的纹路,但不算明显,她身材瘦小,穿着一件素蓝格子短袖衬衫配黑色短裤皮鞋,比边上穿着紫色绸子面牡丹裙子一看就很洋气贵气的陆金巧显得质朴柔弱许多,她嘴角有点下垂的耷拉,略带出一点苦相,像是以前生活过得不好过。
人看起来很和善,申方琼和她介绍的时候,她朝她露出了个有些局促的笑。
黎菁自从接连出事,她对人的恶意善意都很敏感,她能感觉到郝丽华至少这一刻,对她是很和善的。
心里念头转过,她微一弯唇扬起乖巧的笑和郝丽华陆金巧打了招呼:“婶子,姑姑。”
“欸,好,好!”“欸,好,好!”
两道声音一霎异口同声响起,一道低弱,一道响亮。
陆金巧一霎僵住了,她从来不会出现怯场没话讲,只知道胡乱应好好,那是郝丽华那个做作女人才会干的事。
但今天,她实在控制不住,黎家人太多了,一屋子齐刷刷的卷,一个个人高马大,她看人得仰着头,有些头皮麻了的感觉,关键这些人各个都看起来不一般!
不说别的,就刚才那个出来迎她爸的黎厂长,那一身举手投足的气势,和她在曲艺团见到的大领导一样,看着随和,一个眼神都能吓得人腿软。
还有黎家这几个儿子,陆金巧一直觉得儿子路放是顶顶厉害的人,能够稍微媲美得上一点的也就一个陆三串儿了。
结果,好家伙,黎家这几个,尤其是那个老三,看着就很厉害很厉害的人,那块头,那威凛煞人的气势,感觉他个怒,能一手拧断她脖子。
再招待她们的这位退休的妇联主任,说话那叫一个周到,但那身气质和哪个大家出来的一样。
她今天出门,特别打扮过的,穿的她特地花高价钱定做的真丝裙子,自己弄了头,还擦了粉涂了从儿媳妇那问来的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