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冷哼一声:“你怎么就一点散思维都没有?你不觉得如芒刺背吗?他俩未婚先孕,提前完成任务。到时候满月酒一请,你就等着爷爷给我们俩灌中药吧!”
“乖乖……也许,我们真的要好好想想了。”晏沉叹了口气,坐在靠椅上神色有些凝重。
卿月手一顿,一滴墨水滴在了宣纸上。
陶然居。
“我的卿卿宝贝儿,你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苦吗?”酒红衬衫的男人站在酒店门口抽烟,瞧见卿月下车,烟一灭,谄媚的就迎了上去。
“陶芾扬,你当我死了?”晏沉从驾驶位下来,走上前搂着卿月的腰。“我在部队的时候,你是不是净骚扰我老婆呢?啊?破坏军婚吃牢饭知道不?”
“妈呀,这不是没瞧见你来了吗?沉哥。”陶芾扬拍拍脑袋。
“你意思是我不来,你就打算冲上来抱我老婆?”晏沉眯起眼睛。
“我这不是跟卿卿交流感情嘛,噢?卿卿跟我最最好的了。”陶芾扬朝卿月努努嘴。
“少给我黏黏糊糊的。”卿月睨了陶芾扬一眼。
“哥,嫂子!赶紧进去吧,就差您二位啦!”陶芾扬不再耍宝,往前鞠了个躬。
推开包厢的门,里面瞧见三人进来又是一顿调侃。
“我说桃子怎么搁外面那么久不进来,原来在蹲卿小九呢,哈哈哈,让沉哥揍了吧哈哈哈哈……”
“他俩结婚酒那天,桃子就该挂个横幅,上面就写‘我愿意嫁给卿卿,哪怕是妾,我也愿意!’”
此话一出,酒桌上一顿哄笑。都是一起长大的小,开玩笑没个限度,都也习惯如此了。陶芾扬之前大张旗鼓地追求过卿月,卿月与晏沉结婚后,他一度萎靡不振,陶家一张罗他相亲,他拿出卿月说事,情到深处竟要一死了之,陶家就再不敢提要他相亲。这厮自此在外头玩得风生水起,无人不知芾少风流大名。 “去去去!一群猢狲净晓得乱叫!”卿月美眸圆睁,娇滴滴地挽着晏沉。“再说我就让我老公揍你们了啊!”
“卿小九你够了啊!恶心死个人!”
“叉出去!把他俩叉出去!”
…………
卿月跟晏沉当初结婚很是突然,俩人关系好在圈子里是众所周知的。可是当初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两人纯革命友谊,一点私情没有。谁知突然有天就说要结婚,打得这群玩伴措手不及,都笃定是两人喝醉闹错事,卿月怀孕了,才这么着急。
“一群兔崽子别胡咧咧了!”玩伴里年纪最长的封疆开口。“赶紧坐下开饭!”
饭局上大家都没遮拦地打哈哈,吃得差不多时阮绵绵偷摸挪到卿月身边:“卿卿,你出来……出来,找你有点事。”
卿月回头瞧她,穿了件牛油果绿的娃娃裙,三个月刚刚显怀,她这裙子挡着,倒是一点看不出来。
“卿卿,你帮我个忙呗!”阮绵绵谄媚地挽着月月的手。
卿月靠在阳台栏杆上一副警惕的模样:“我就晓得你没憋好屁!想让我帮你跑路?不帮,不帮,到时候秦深问我拿人怎么办?”
“哎呀,我现在水深火热,你见死不救吗?!”阮绵绵急了,央求着,“好卿卿,我求你了,秦深那犊子把我证件扣了,我现在想走走不了。我是真不想结婚。”
“结婚咋了,你这肚子都三个月了,你还想怎么样?当时我给你约了医生,你自己不来。现在想不要也得要了。”卿月掐着她手腕搭了一下脉。“你俩年纪也不小了,安安分分过吧。我不也跟晏沉这些年了吗,也挺好的。”
“秦深跟沉哥能一样吗?”阮绵绵只觉得头大。
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秦深的声音:“我跟沉哥哪里不一样,也说给我听听。”
阮绵绵身子一抖,紧紧贴着卿月,搂着她不放手,生怕被秦深抓走吃干抹净了。
“你居然听墙根?你要不要脸啊?”阮绵绵扒在卿月身上,底气也足了些。
卿月扶着额头,夹在这俩祖宗中间,多待一分钟,她命都得短一年。
“乖乖,打麻将缺一个,你来?”晏沉敲了敲玻璃门,见几人都在,识趣地走上前搂住卿月。“走吧,让人家小俩口说体己话吧。”
秦深见势上去一把扣住阮绵绵的手,笑着跟晏沉摆手:“沉哥你带卿卿去玩吧,我跟绵绵聊聊天。”
卿月留给阮绵绵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便跟着晏沉走了。
城南的私人医院。
轻柔的月光透过窗外的合欢树洒进屋内,竹影打开手机看了看,凌晨两点,他眯了眯眼睛,有些模糊。
他睡不着,医生给他开了安神的药,他不敢吃,因为吃完也会做噩梦。前段时间医生突然给他换了个病房,连玉先生先前都不知道,医生说是这个病房挨着合欢树,合欢安神助眠,味道清幽,适合他疗养。
病房门突然开了,竹影侧头望向窗外。护士半夜会巡房,记录他的体征。
可是许久,身后的人都没有过来,也未出声。这个点,好像不是护士巡房的时间。竹影有些背寒,那日的记忆又窜上心头。
他刚想按床头的铃,就闻到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混合着酒气传来。
卿月从阴影中走出,她扶着墙,穿着一件水墨蓝的方领长裙,乌黑的长挽了个松松的髻,插着一支素簪。
她不敢走近,不敢出声。借着月光,她看见竹影手臂上一道一道的红痕,脸上已经开始愈合结痂的伤口,像一条条可怖的疤痕,她觉得呼吸困难,那日瀑布下他仰头聆风的画面闪过眼前,那原本生机勃勃的竹,如今仿佛一朵破败的花,快要枯萎在她眼前。
竹影当时被晏泞打到了眼睛,检查过没什么大碍,慢慢恢复就好了,现下看东西还有些重影。他缓了好半天,突然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他害怕被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