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這裡唯一的顏色。
她盯著那簇寒梅看了很久,如同一尊美麗的雕塑,察覺到有人來了,才好似受驚了一樣,回頭看向裴朔,眼睛微微睜大。
她認出他了。
這是幾年前那位狀元。
但只要不是謝安韞,她似乎都會很好多,眼底的驚懼消散些許,垂著睫毛縮回角落裡。
這就是天子。
昔日殿試之後,裴朔曾在金殿下跪拜過的九五之尊。
裴朔當時只是誤入此地,他見慣這官產髒污,無論帝還是廢帝,一個無能一個暴戾,他皆毫無敬意,留在這官場不過整日混日子摸魚罷了,冷眼看這一出鬧劇。
你方唱罷我登場,無論誰坐這寶座,天下皆民不聊生。
真膩味。
帝似是看出他越來越輕漫的態度,加之他在朝中屢次諫言不給帝顏面,言行狂悖無禮,跟誰說話就嗆誰,滿世界樹敵。
漸漸的,他幹了幾年,官位居然又被貶回剛考上狀元時封的翰林院修撰。
別人都笑話他。
說他兜兜轉轉幾年,都白混了。
裴朔心裡卻在嗤笑,他覺得這群蠢貨才是有意思得很,在這樣的朝廷還能捏著鼻子混下去,真是一群糞土,互相不嫌對方臭。
這回,他又頂撞了帝,被從宮中攆出去的路上,才在被修葺的冷宮裡看到這個被囚禁的女帝。
帝王最後的顏面皆被碾碎踩入泥濘里了,還被昔日的臣子看見,裴朔僅僅立在門口看了一眼,便這位廢帝的眼底看出了羞憤與絕望。
她精神萎靡,竭力偏過頭,躲避外來的目光。
裴朔脫掉身上的外裳,走過去披到她身上,做這個舉動時,他一直克制地轉開視線,沒有冒犯地多看她的身子一眼。
做完這一切,他抬手對著她行了一禮,轉身出去。
出去時聽到外面守門的侍衛在閒聊。
「這個廢帝也真是可憐,寒冬臘月的,內侍省也不送衣物來,不會把人凍死吧?」
「你都說了是廢帝了,誰還管她死活?」
「唉,其實廢帝長得這麼美,陛下看起來對她挺感興的,不過她性子太剛烈了,死活不肯主動獻身,陛下之所以把她關在這裡,有心磋磨她這一身硬骨頭吧。」
「唉,也不知道都到這般田地了,還在倔個什麼,她要是肯主動邀寵,說不定陛下還能給她封個位分。」
「估計還在做著皇帝夢吧。」
「……」
裴朔神色微冷。
雖說對這位帝王談不上多忠心尊敬,但他也知道什麼是正統與綱常,如今王朝腐朽,禮崩樂壞,才真是到了末路。
……
第二次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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