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动,怕不就是天翻地覆了。
“杨兄弟莫要忧虑太多。说难听点,莫说你此时身为九品,尚未涉足长生仙途。尽管真得到造化,成了十一二境的高修,也很难扭转任何事。”
周旭这句话,是希望对方千万量力而行。
回龙观不在桐州,多番踏足大虞也与朝堂、天宫的争斗没有牵连。目前为止,他至多在不触怒天宫的范围内施以援手,决计不敢往上凑。
怕,却并非怕死。而是他身为回龙观主,要为下面的人考虑。
那么回龙观的人怕死吗?
这就是句屁话。
谁他娘的不怕死?
但他答应对方的“舍生取义”,莫非仅是玩笑话么?
这更不对。
战是能战,但不能盲目就去牺牲。天宫作为九州大地的毒瘤,绝非一朝一夕便能祛除。
这番道理,杨培风也是明白的。
“周兄放心,培风知道自己的斤两,便是撞见了天宫的狗,我也尽量绕着走。”
杨培风自嘲地笑了笑,大口喝酒,咳嗽得厉害。
周旭拍着他后背道:“这么冷的天,也亏你喝得下去。”
杨培风摆摆手示意无碍,“妖火盘踞下丹虽不令我难受,但大口冰酒过喉的滋味儿,甚是畅快!”
“原来如此。”周旭喃喃说着,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又见杨培风打量自己,他便笑了笑,与其举杯。
大雪飘飞,染天地为一色银白。
两个最不自由的人,却任由这一叶扁舟左右飘摇,慢吞吞地滑向下游……
酒水堪堪见底时,他们正好赶上暮色,晃进村子。
一棵核桃树下,七八个村民围着火堆取暖,不知在说些什么。
有人远远瞧见周旭,当即大呼一声,“周道长来了!”顿时,所有人齐齐投来目光。
其中一位年迈长者大步赶来,喜不自胜道:“周道长,失迎失迎,昨日就听说你来,原谅老朽实是被事给耽误住。”
周旭稽后,装模作样地掐算一番,便拱手道喜:“啊,恕罪恕罪。贫道空手而来,实不曾为新郎官准备什么。”
老者却横了他一眼,“说得什么话!老头子这般高龄,恰如风中残烛,都不曾贪你的长生妙法。黄白之物亦如浮花过眼,只求一时之极乐。道长一路舟车劳顿,且去寒舍奉茶!”
老者拉住周旭刚走出两步,又立即回身,猛地一拍额头,朝杨培风连声赔罪道:“昏头了,昏头了我。先就一眼望见个神仙般好看的公子,激动万分时,竟忘了招呼。”说着,他就笑吟吟望向周旭。
周旭立即介绍道:“他叫杨培风,大虞扶风之侠士,与贫道相交莫逆。”
杨培风躬身作揖道:“晚辈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