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容之的身子,迟早是要去的,也不可能有子嗣,他虽捡回了一条命,但浑身是毒,常人亲近便会疯魔寻死,唯独她在触碰了他之后却仍安然无恙……
想必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故技重施……唯恐容之与她有了子嗣,那这世子之位,便真真是名正言顺了,便是他日容之有所不测,也尚有后人承袭这爵位……
☆、066京城有变(上)
五月十五,是容王爷五十岁寿辰,按祖制世子成年后,是要亲自去城西山上的菩萨庙吃斋沐佛七日,为父祈福的。往年因为容之身子不好,北方寒冷,这个时节还未真正入夏,对容之而言也是受不住地,因而一年中有大半年在外养病,这样的事,都是由嫡长子容悦代劳。
如今世子成婚已有些日子,身子也在秦月出的调养下比往年要好,自然,今年是该容之和世子妃亲自进孝道。
容王府往城西山的路程不远不近,约两个时辰的马车,一早就得出发,否则该赶不上中午的大师讲经念福的事了,此去阵势也是浩浩荡荡,婢子从仆带了好些,毕竟是容之头回儿正儿八经地以世子的身份前往菩萨庙祈福,更何况容之身子不好,使唤的人总要多些,往年容悦去,就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了。
虽说才五月的天,但秦月出是个怕热的主儿,这个时节,在马车里坐着的时候,因为难以透风,已是闷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来,便是知礼要搀扶她,她也怕热,情愿自己一个人待着,可偏偏容之这个病秧子,一年四季都如同坠在冰窖里般,便是夏天,也是身穿了三层衣衫,外头还总是随时随地披着件斗篷不可,只是冬天那披子厚些,夏天薄些。
秦月出的脸色难看得很,她从前竟不知,堂堂容王府世子,虽是庶出,却是容王爷心尖上的儿子,没有一丝过人之处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从前在京城里,也是一本正经,被二皇子奉若座上宾,便是当日她要嫁他,也是因为他的一句“耳根清静”,可谁知,这病秧子却是个实打实的无赖痞子,打也打不得,说也说不得,此刻正旁若无人地枕在她身上小憩,毕竟出了城,上山还要好一段路呢。
马车内只他二人,说是旁若无人,只因这容之压根没将她当“人”,她说话他不听,她告饶他不睬,还真当她是他的枕子不成?
秦月出热得很,最受不得别人挨进,马车里闷,她本就焦躁,偏他不怕热,非得凑得她这般近,她热得拿手扇风,他还嫌弃她闹动静,可不是没把她当人看?!
马车不紧不慢地往山上去,秦月出已出了一身薄汗,但想着也就到了,秦月出也不好发作,省得这心性顽劣的世子爷一会再出什么要蛾子,砸了祈福的事,秦月出情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就在这时候……原本稳妥前行的马车忽然传来剧烈震动!
马蹄混乱,骏马嘶啼,外头忽然间便乱成了一锅粥,秦月出一个不稳,身子随着剧烈晃动的马车往一侧歪去,脑袋便磕在了车壁上,疼得她一阵晕眩,恍惚间似听到外头嘈杂的尖叫声……
此行他们带的婢子从仆虽多,但护卫却只带了两个,能倚赖得上的也只有少康一人,但少康少使刀剑,那另一个侍卫更是个拳脚功夫了得的,此刻外头怎会传来金属交碰的生意?
容之眼覆白绫,秦月出瞧不出这么大的动静,他醒是没醒,只慌忙中一瞥,瞧见他略少血色的薄唇似有若无的微微向上一敛,泛起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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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以这奇葩的说书文风坚持了十几万字…默默填坑中。
☆、067京城有变(下)
一抹银白的剑锋破车壁没入了半截,冷锋赫然就在秦月出的额前擦过,所幸没有瞄准伤害到她,只是几缕发丝被削断,飘落了下来,但那也足以将秦月出惊出了一身汗,两世为人,仍免不了看重生死。
好在那半截没入的剑身没能多滞留便抽了出去,外头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想必是被少康给拦下了。
少康的身手何等了得,怎么会让人直逼车身,还靠得那样近!足以可见,此次他们遇袭绝非小事,对方怕也非寻常小辈,以至于就连少康都有些应对乏力。
“夫人莫怕。”容之倒是从容,只是蓦然握住秦月出的手却用力得紧,秦月出从前只知道他瘦弱,却不知他的大手竟是这样温厚得让人安心,那俊颜之上喜怒莫辨,白绫之下神情难测,他嗤的一声冷笑,分明辨不清他的神色,秦月出却莫名地觉得决绝,他对她道:“夫人在车里待着,片刻我便让外头之人不再纠缠你,这菩萨庙是不能去了,我让少康送你回府。”
秦月出尚未体会他话里的意思,容之便似有深意地深深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然后松开,突然探手掀帘而去……秦月出一惊,只觉手心里的温度一空,冷了下来,她慌忙要伸手将他拽回来,手上却只掠到他衣袂一角,稍纵即逝:“容之!”
容之顷刻间便没入了喧嚣之中,秦月出心头没来由地慌乱,只觉空了一处一般,她几乎是当机立断想要追出去,她不知道容之要做什么,好不容易成婚以来,在她的管教之下,容之的身子稍有好转,已经有两月的时间不曾发病了,这外头那样凶险,就是少康这样身手了得的人也难以全身而退,更何况他……更何况他双目之上尚有白绫,根本比不得常人!
但秦月出的身子还没起稳,马车就忽然迅速往前蹿去,猛然的后座力让她当即往后跌坐下来,便听得外面少康的嘱咐:“世子妃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