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诺被这突如其来的亲了一口,回了回神,欣然接受了这份幸福:“然儿就会哄姐姐开心。”
安其琛见了心生羡慕,嚷嚷起来:“二姐,我也要你亲一口。”
安惠然真就在他脸上啄了一下,说:“满意了吗?”
“嗯,满意。”
丁淑慎被姐弟俩吵醒了,坐直身体,懵懵地问:“什么满意了吗?”
安显荣听得真切,不禁哈哈大笑几声。这是他们安家第一次毫无束缚的玩笑。
安惠然移坐过去,挨近母亲,突然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在她右脸上“啵”了一下。
这一声“啵”把丁淑慎羞红了脸惊呆了片刻,故意嗔道:“然儿把娘啵一下做什么?”
“娘,您不是问什么满意了吗?现在我问您,满意吗?”安惠然起了调皮心,想拿母亲开心一下。
“啊?就这个?”丁淑慎笑道,“当然满意。”
安显荣被他们娘儿几个又逗笑了,这才一会儿功夫,他就笑了两次,真是轻松。
从江都到夜州,沿途要经历六州八县十城,越往南走,越是偏僻、落后、愚昧。
申时末,行到了青阳城地界,安显荣望了望天,掀了帘子和大家商量:“天色还早,我们就不进城了,沿着城外的辙道,再往前赶一赶,一定有驿馆的,到了那里再停歇,可好?”
丁淑慎孱弱的笑笑:“听老爷安排。”
“那我们就加快脚程了。驾!”安显荣甩了一马鞭,马车快跑了起来。
安清诺恍如坐在敞篷车上,马车一颠一波的,拉风得很。
过了青阳城十里地,有个叫姑洽山的地方,这里山绵树稀田瘠,农户大多都迁去离青阳城较近的庄子了,只散落了几户在附近。过了姑洽山才有东南两条岔路,往南是去夜州方向。
在姑洽山的界碑处,有一家驿馆。
驿馆名叫“清风”,掌柜的是一个半百年纪,左眼眼尾处有道小伤疤的男人。那道小伤疤没有对他的整体五官有所影响,反而增添了一丝阴狠神情。他叫楚清风,一个金盆洗手的武林高手。十年前,在一场武林盟擂台赛中夺胜后遭人暗算,废了武功破了相,来到青阳城隐姓埋名做了点小买卖,后来到偏僻的姑洽山开了这家驿馆。
傍晚时分,安家马车到达驿馆门口,安清诺先行跳了下来,查看起周围环境来。
驿馆门前有一丘龟裂旱田,稀疏地长了些野草,田埂过去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岩石山,寸草难生。驿馆外围扎了一圈比人还高的竹篱笆,在这荒郊野外,这家驿馆显得有些突兀。
安显荣跳下马车,搬来凳梯靠上,撩开帘子,车里的女眷依次下来。
丁淑慎最后一个下来,安显荣搀扶着她。她四下瞟了一眼,说:“还好赶在天黑前到了驿馆,得好生歇歇我的老腰了。”
从安显荣跳下马车后走路的姿势来看,楚清风猜测这应是一位高官。他有饱读诗书的气质,又有久经官场打磨不怒自威的气场,一个眼神就能镇住人,平时还低调。他带着家眷住驿馆,不是公办,他才不惑之年,不能是告老还乡。那多半是贬谪官员。
楚清风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了,什么人没见过?他料想这位定是不讨朝堂人喜欢的官。见安显荣走进了大堂,立刻从柜台里边出来迎上去,面带笑容欠身道:“欢迎客官,请问是住店还是打尖?”
安显荣进店环看四周。共两层,楼下有两拨人在喝酒吃饭,楼上客房,估计也就五六间。
“我们住店,要两间大房一间小房。劳驾给我的马牵到马厩添点料,暂住一晚,多少钱?”安显荣三言两语说完了需求。
楚清风也不拖泥带水:“两大一小房,带饭菜,马饲料,一共一两银子。”
安清诺从怀里掏出几个碎银放在柜面上。
楚清风边收碎银边偷眼看她,便知这是女子扮的,再看后面进来的人,知道这是一家人,便扯开嗓子喊道:“小二,楼上开两间上好的大客房。外加一间上好的小客房。”
安显荣走近楚掌柜,附耳轻声道:“掌柜的,我有一车行李,贵重的很,请务必给我看好喽。”
“客官放心,我定会看好的。”楚清风年轻时曾是绿林好汉,讲的就是识好人行侠义之事,驿馆请的护卫也是好身手,从未弄丢过客人的东西。
“那便好。”安显荣便从旁扶着丁淑慎上了楼。
这把楚清风看得眼馋。他拼搏半生,未有娶妻,总是羡慕那些恩爱夫妻。叹了口气,便收回目光,去吩咐小二照顾马匹。
一间大房安顿了安显荣夫妻和儿子,另外一间,三个女孩子挤一起。
马夫颜老爹,活了半辈子,为别人赶了无数马车,没想到有一日可以住在宽敞的客房睡觉,还能和主家曾经的尚书大人在一个桌上吃饭,躺在软垫床上,颜老爹闪着泪花喃喃自语:都说安尚书体恤百姓真不是虚言,这样的好官都被贬了,这天下还有好皇帝吗?
一日赶程四十里,着实都累了,月亮升上来时已是后半夜了。
今晚清风驿馆只有安家一行人入住,一般过了子时不会再来客人,楚清风便也去睡了,留了一个小二和护卫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