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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1页）

1、“哎！说正事，听奶奶说那天你填完志愿回家后，没多久你干妈来我家店里做妈思想工作，希望能让你去市一中。”

“切，还说不是青梅竹……算了不说那个词了！”

听朱珠这样说，我猜是赵凌风回家和他妈妈讲了的。

黄子明脖子上吊着一只胳膊，用另一只手提着保温桶，天天往我家送猪骨汤，每次听到他的说话声或者脚步声，

朱珠都藏起正在预习的高中课本，放入枕头底下或者书桌抽屉里，或者货架上。

我现后，她这样解释：“虽然我人没有去市一中读书，但是以后高考是全省竞争的，这个暑假不知有多少人在努力学习，不让黄子明看见，是怕他回家和他爸妈啰嗦，他爸妈的喇叭嘴到处讲，也怕他有压力，我自己努力就好，不要给别人压力和不安！”

“哟，现在就心疼起未来的夫君了！”

当时我没听懂朱珠话里的意思，我以为朱珠心疼黄子明读书能力差，不想让他自卑。

黄子明妈妈在猪肉铺里聊天，总是和熟人说：“我家子明市里的婚房都准备好了，哪个姑娘嫁到我家都是过好日子的！”

这话很快传到舅妈洪春花开的时装店里，她特意跑来对我妈说：“朱珠有福气，好好抓住黄子明！”我妈白了她两眼，无语。

也传到我大伯母孙小金开的童装店里，我妈去市场买菜时候，她拉我妈进店里，神秘地说：“朱珠是不是和黄子明谈了呀？早恋啊！那么好的成绩将来考个好大学，莫眼皮子浅看上黄家了！”

我妈不知道孙小金是真心话还是套话，就说：“不知道，我忙都忙死了，哪里顾上这些啊！”

“妙龄啊！一建（前面写过的，我堂哥叫朱一建，比朱珠大八个月）读书一般般的，将来还指望着跟堂妹好好学习的！”我妈听孙小金这话诚恳，就说：“朱珠的心思我都搞不懂的哦，我真的搞不懂！”

“女娃大了，你这个妈还是当心点吧！”孙小金不满我妈的态度。

2、这个暑假里，朱珠找出她的初中课本和笔记，叫我预习，我没当回事，因为白天经常和妈妈隔三岔五地下乡送啤酒，累的很，晚上捧着朱珠的笔记很快就入梦乡了。朱珠骂过我几次，我气得不得了，

“你能的很！你白天和妈妈送啤酒哇！晚上回家再学习啊！”我不让步，朱珠立马闭嘴。

赵凌风来找我玩，几次我都不在家。

候兰欣打过电话到店里，说邀请我和朱珠一起外出旅游，放松放松，当时是朱珠接的电话，她回绝了：“阿姨，谢谢您的好意，我的腿还没有好，琥湖要帮我妈做生意！”

有一天，天色渐晚，我和妈妈推销完啤酒，满载而归，有：活鸡、活鸭、鸡蛋、稻谷、青菜、还有腊鱼腊肉，还有手工编制的竹篾筐、扫帚。

我家小店从不允许赊账，小店门口挂着我爸亲笔写的毛笔字：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这是我爸在世的时候规定的，因为这个小杂货店的前面店家开不下去，就是因为赊账的账本太厚，要账太难，经营不下去，才对外转让的。

不赊账，如何经营？我爸动了脑筋的，每年农忙来临，拉着板车下乡先送啤酒，如果对方还额外购买啤酒又没有现金支付，就可以拿家里的鸡鸭鱼肉鸡蛋稻米等来支付，第二天，我妈就拿着这些去早市卖，剩下的就家里吃，像鸡蛋剩下了还可以在店里继续卖。

有客人来店里买鸡蛋，只要是我在或者我妈在，我爸总是喊我们俩用手拿鸡蛋给客人，那时候我不懂，鸡蛋上经常粘有鸡屎的，我很不情愿地拿鸡蛋。

现在，我妈一边拉车一边告诉我，因为我们俩手小，握着鸡蛋显得鸡蛋大。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当我们经过江堤大坝路段的时候，泼墨的乌云快翻卷来，我和我妈才意识到忘记带雨具，都因最近天气太好。

眼看着大雨要倾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俩淋湿了没什么，车上的物资湿了就麻烦了，而且有那么多鸡蛋，会碎的。

“快，盖上，起风了！”一个平头叔叔骑车经过我们，停下来，拉开他的雨布，往车上盖。

看见他的五官，黑黝黝的皮肤上，两只眼睛格外亮，我想不起来是谁。

我妈配合他拉雨布，盖车上。

刚盖好雨布，雨哗哗地下，他连忙拿出雨衣给我和我妈盖住头，我和我妈蹲着，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头也蹲着，雨水顺着他额头上倒“川”字纹路往下淌。

片刻功夫，雨停了，乌云散去，西下的夕阳，照在江面上，像是给江面泼了彩色油墨，半江瑟瑟半江红。

“真美啊！”我冲着江面大喊：“长江啊，母亲河，我爱你！”

“咯咯……”我妈笑得直不起腰来：“老二啊，什么疯？”

“小何，谢谢你！”我妈和那个叔叔一起掀开雨布。

“方姐，路上慢一点！”叔叔嘱咐我们，直到十多分钟后，我好奇地回头看，那叔叔还站在原地看着我们。

“妈妈，你认识他？”

“认识啊！我们每年下乡送啤酒，当然认识了！”

“告诉你哦，不要告诉别人，小何是唯一一个在我家赊过账的客人。”

我妈的话激起我的好奇心：“咱家不是号称从不赊账吗？”

“是啊！前年我和你爸下乡送啤酒，那天天快黑了，小何找到我们说，他老婆乳腺癌治疗花费巨大，暂时没有物品支付，可不可以等到年底支付？因为年底家里的猪可以卖了。”

“你爸抽了根烟后，同意了，要他保密，金额不过1oo块。”

“那他年底还了吗？”

“前年年底没有，你爸和我都想着收不回来算了，也不去要了。”

“去年底，年二十九，他来到店里，付钱了，并告诉我们前年春节前他老婆去世了，手头没钱。”

“哦，那还是讲诚信的！那我好像不太认识他勒？暑假这么长时间，我们没有经过他家，对吧？怕他还赊账，对吧？”

“说什么呐，琥湖！人家现在在工地做工，白天哪有空在家的！”

“妈，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