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第一次主动叫哥哥的时候,岑寻枝欣喜如同亲手养育了一朵花开。
又过了两年,战争逐渐平定,原本拧成一股绳的大部队里无论大人孩子,都要去过自己的新生活。
这一年岑寻枝十五岁,很快就要满联邦要求的特殊人群工作最低年龄,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然而他捡来的那个孩子后来他知道了他的名字,边临松还小,尽管有不少人提出想要收养,边临松却不肯跟任何人走。
他只要岑寻枝。只要他的哥哥。
岑寻枝本来觉得,这样漂亮的小孩若是被有钱人收养,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幸福得多。
可是男孩沉默不语,倔强又依恋地攥着他的衣角,又叫他心软了。
孽缘大约就是被一次又一次的心软浇灌出的祸根。
他们去了城市,战后重建正是最需要人的时候,可也有的是人,像岑寻枝这样的半大小子数不胜数。
最终他找到一份辛苦且薪水微薄的工作,一个人出力,养活两个人,每天起早贪黑,回到家累得沾枕就睡。
好几次岑寻枝迷迷糊糊中被吵醒,看见男孩主动拉着他的胳膊钻到怀里,摸摸他的脸,低声念叨着:“哥哥,再等等我,等我再长大一点,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那时候的岑寻枝并不需要他付出什么,养活一个弟弟还算力所能及,也是心甘情愿。
只是听到这样的知心话,还是会让他接下来的梦更香甜一些。
*
小於在黑暗中睁着大眼睛,认真地听监护人讲的故事。
岑寻枝说得并不详细,很多地方都是轻描淡写代过,而故事也仅仅到这里戛然而止。
就算是三岁的小朋友也能听出来,这远不是两个人相识和纠葛的全过程。
mama和papa相依为命的童年少年时代,他已经听到了。
那后来呢?
再长大一点,两个人都成年之后,生了什么?
在前半段的故事里,mama和papa应当是感情很好的。
papa叫mama“哥哥”,这是兄弟情深的表现;
又是什么事儿,让他们不再是友好的哥哥和粘人的弟弟呢?
一个又一个问号从兔兔的小脑袋里冒出来。
他的好奇心仍旺盛,但mama不愿再说下去了。
岑寻枝已经收起了追忆少年时代时近乎飘忽的语气,声音如常,拍拍他的后背:“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小孩子该睡觉了,不然会长不高。”
小於一个激灵。
长不高的话,就不能推mama的轮椅,也不能帮mama做复健了。
可不得了!
现在他最大的梦想,可是要快快长高、长大,然后做守卫mama的小战士呢。
别人的故事终究是别人的,更何况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睡前故事本就有催眠的妙用。
小垂耳兔依偎在监护人怀里,小手交叠枕在脸颊下,听话地闭上眼,没多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