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长睫颤得厉害,她确实很愧疚,皇后助她良多,她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一颤,皇后就觉古怪,笑道“陛下不必觉得愧疚,我既已选择你就不会后悔,眼前困难重重,这些小事勿要太过计较。”
她很感激赵攸的良善,与前世不同,赵攸心内没有暴戾的想法,她知她好意而心怀感激。
皇后一笑带着温婉,拉着赵攸坐下,又道“只要陛下心中有我,便可,你非圣贤,不能计较太多。我从未去过灯会,也很向往。”
赵攸长叹一口气,皇后若是时时这般温柔就好了,暴躁起来让人难以接受。
两人说定后就各自去忙碌。
上元节的筵席,朝中重臣都会出席,赵攸日日见到他们也无甚兴趣,期间季将军几度提起贵妃之事都给温轶挡了过去,其中数安时舟与苏文孝最为快活,两人推杯换盏,置旁人如空气。
赵攸谁人都不去得罪,装作马虎,草草结束筵席后就跑去中宫。
皇后在中宫等着她,换过衣袍后就出宫而去,两人依旧走的是侧门,宫廷正门那处还有醉醺醺的大臣在徘徊。
宋朝很注重过年的习俗,上元节更是人山人海,下了马车后就见到一条龙般的彩灯,璀璨若同白日。
赵攸对于这些没有惊讶,左右看过一眼后就拉着皇后去酒肆,她兴致勃勃地要喝鸭舌汤。
皇后出自道观,多年清净,也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场面,她随着赵攸一同去酒楼。
两人方坐下,准备点菜的时候,柳钦忽然闯入,见到赵攸后大笑道“小娃娃脸色不错,看来生活很滋润。”
“你怎地在此处”赵攸略有些惊讶,转看到皇后平静之色就明白过来了,多半还是皇后请来的。
屏退屋内随从后,皇后先道“你开的药方对身体太过刺激,我换了几味药,你这次切莫再像上次那般尽捡补药开。”
“你莫不是嫌太大补了”柳钦捻了捻自己的胡子,在赵攸身旁坐下,示意她伸出手来诊脉,不忘道“老道好久没喝酒了。”
赵攸伸出手,直接戳破他“道士不能喝酒的。”
“无妨无妨,我还不是真道士,可以喝两口。”柳钦探上赵攸的脉搏,跟着眼睛一眯,看向皇后“你改的太过温和,几载内难以成事,若照我的药方保准半年就药到病除。”
皇后睨着他“你开十全大补药,一次就好。”
柳钦一顿,继而大笑道“果然有了夫婿就忘了我这个师父,真是不厚道,我还是给你改几味药比较妥当。”
说罢从自己身旁的麻布袋子里取出笔墨,细细想后写下一大串药方,直接塞到赵攸怀中,道“赶紧上菜上酒,你两人可以走了,我后面还有几个娃娃没有吃饭,你俩给他们腾地方。”
皇后明白柳钦是拖家带口之人,也不多作计较,从赵攸手中取过药方,道“我们换一家酒肆。”
“为何要换酒肆,我们可以去隔壁的。”赵攸不明白。
“今日上元节酒肆都是预备好的,我只定了这一间,当然要让他们的。”说话间,皇后将药方放入自己随身所带的香囊中,从赵攸的荷包中取过些许碎银子放在桌面上。
柳钦也不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想起什么事就道“让那群小子见见你”
皇后脸色微变,拒绝道“今日没有带太多的银子,下回再见。”
话音方落,门外叽叽喳喳地出现几人,其中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欢欢喜喜地走到皇后身旁,扬看着她“阿姐怎地也在,观主说今日请我们吃饭。”
小姑娘年龄不大,十分瘦弱,皇后倒是没有推开她,反将赵攸身上的荷包取下直接地给她,道“阿姐还有事,你们先去玩,观里可冷”
“不冷,观主说姐夫出银子修缮道观,不会漏雨的。”
赵攸听到这声姐夫眉梢一动,也未曾将自己的银子收回来,她跟着皇后出雅间。
出了酒肆,外面依旧是人山人海,赵攸见到方才那个小姑娘就觉得哪里不对,趁机道“那孩子身体不好”
“身体在慢慢恢复,已经好了很多,观主带她回来的时候也不过才几月大。”皇后眸色淡淡,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柳钦虽然贪财,也是无奈之举。
赵攸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腰间,可惜道“你把银子给了他们,我们用什么”
皇后脚步一顿,她忘了这件事见到赵攸带着淡淡委屈的神色,她有些愧疚,道“那便看看,不买就是。”
赵攸不愿,她是出宫吃美食的,不是随意看看的,哼唧两声后,皇后牵上她冰凉的手。
“你冷吗”皇后问道,握着赵攸的手才觉她身上都是冷的。赵攸的手不大,五指也不算修长,胜在白皙细腻,摸着十分柔软。
皇后握着后就没有松开,领着她在灯会上走动,两人都是初次游玩,不知热闹在何处。
赵攸见到许多人在一家店面前围着,拉着皇后也过去,往人群里挤去。
灯会自然有猜灯谜的习俗,众人围着都是为了灯谜,猜中者可将花灯带走。
赵攸退了两步,她对这些诗词歌赋都不在行,欲往后走的时候,皇后突然上前看到上面灯谜后,轻轻说出谜底。
店家也没有玩赖,大方地将花灯递给她。
两人衣着虽说简单,通身的气质也是不俗,看热闹的人看着这对小夫妻将花灯提走。
赵攸不想真的有猜谜送花灯的事,自己接过花灯后就道“我们大概只能做这些不花钱的事。”
她弯着唇角说话,也带着浓浓无奈,并无怨怪皇后之意。
灯会上也有精致的时令小吃,赵攸自认是吃货,看过一眼后就不去再看。
不知走了多远,迎面遇到木头人苏韶,身旁安研也是一惊,还未说话就现苏韶松开她的手,她欲生气又碍着在外面,低声道“你过分。”
苏韶垂眸没有说话。